; 刘义康下意识地摸摸受伤的腰道:“我再问你,那宝马现在何处?”
刘虎只得喃喃地道:“今日孩儿在演兵场驯马,马打窜了。冲上街市,被太子抢跑了。”
刘义康不听犹可,一闻此言,火气更大,指着儿子训斥道:
“你可知道,为父刚才在回府途中,太子就是骑着那匹惊马,冲散了仪仗队,老子的轿子也被撞翻,害得老子栽了一个大跟头。”
话未说完。众人都愤怒起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太子刘劭居心叵测,蓄谋杀人。冲马撞翻官轿,欲置王爷于死地,这还得了,咱们得奏请皇上,立即废黜那小子!”
刘虎也嚷道:“诸公所言极是,那小子凶恶至极,十年前曾想杀害我的允哥哥,今日又欲谋害我的父王,我与那小子誓不两立!”
刘义康一声不响,扶着椅子颓然坐下,无论身体和精神,今天他都支持不住了。
刘湛见彭城王一言不发,就走上前拱拱手道:“王爷,事已至此,怒亦无用,不如思量一个万全之策。”
刘义康见众人举目望着他,叹了口气道:“太子事小,檀道济事大。据确切情报,檀道济于近日偷偷向皇上进了一道密表,说什么彭城王权势过重,朝野官员多趋附在他的门下,以至天下人都只知刘义康,而不知皇上,长此以往,恐怕于社稷无益,依愚臣之见,不妨对彭城王的权势稍加裁抑,也好令其收敛一些。听说,皇上对这位三朝元老的进言十分重视,认为他讲得有理,时常召其入宫,密询一些对本王的不利之事。”
话音刚落,刘虎手掌向下一劈,做了个挥刀杀头的手势道:“檀老头儿竟敢跟父王作对,看我不一刀宰了他!”
“休得胡说八道!还不给我滚了出去!”
刘义康见儿子的话说得太露骨,不由得大怒起来,命卫士将刘虎赶了出去。然后对刘湛道:“刘公乃孤家智囊,当为孤谋一对付檀道济之良策。”
“小诸葛”刘湛略一思忖,道:“王爷当立即采取行动,迟则危矣,若不明来亦得暗取,王爷不必过虑,此事就包在下官身上吧,至于如何动手,以下官之见,当在近日……”
话说刘湛为刘义康密谋,假传圣旨将檀道济召进宫,秘密杀害檀道济后,一不做二不休,再密谋杀害宋文帝刘义隆和太子刘劭,推刘义康为帝。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这天,刘湛从范晔那里得知皇上近日带太子前往武帐冈华林苑围猎的消息,便连夜召来刘斌、刘敬文、孔秀文等亲信在领军府密商大事,决定派出刺客去暗杀刘义隆父子。
刘斌自告奋勇,愿担当此任,嚷嚷道:“末将一箭双雕,定将刘义隆父子的头提来向湛公告捷!”
刘湛道:“你刘斌善射,素有小李广之称,相信能马到成功,只是此事极其重大,当先启禀彭城王才是。”
刘斌道:“不用了。事情成败难测,大事成功,王爷身受其福,万一失手,我等甘愿受其祸!决不连累王爷。”
三天后,文帝刘义隆果然带领一队人马去了华林苑狩猎场。
刘劭笑道:“山中猛兽多,父皇千万要小心!”
刘义隆兴奋地对太子刘劭道:“咱们就来射杀这些猛兽吧!”
刘义隆说罢,拍马猛追,去寻那虎豹之类的凶猛野兽。
刘劭不远不近跟在刘义隆的身后。
文帝刘义隆是一个经历过征战的人,忽听背后飞来“嗖”的一声,知道有人向他放来暗箭,忙一伏身。紧贴马背。那马并蹄刚刚举起。突然又向后一挫。紧挨着沟边侧身倒下,刘义隆从鞍上滚了下来,幸亏有腾云驹的身体挡住,不然摔到那荆棘丛生、深不可测的沟中,可就没命了。
刘劭见有人暗害父皇,快马加鞭驰向高阜,擒刺客而去。
文帝怒不可遏,挥鞭使劲抽马。不住地骂道:“多少高山险谷尔都闯过来了,这条小谷尔倒畏缩不前了吗!”
腾云驹猛地一抬头,便将文帝举到背上,接着掉头往回跑去。未及三五丈远,只见那腾云驹肌肉剧烈地抖动着,它已显得筋疲力尽,前腿慢慢曲下,待侍从把文帝从鞍上搀扶下马,马才颓然倒地。文帝一看马,两条腿已是一片模糊的血迹。它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限依恋地望了主人一眼。便悄然合上了。
文帝伏在它那犹有余温的躯体上,失声恸哭道:“此马乃高祖赐给朕的,它曾随高祖南征北战,出入过多少艰难险阻,救过高祖和朕的命,战功卓著,今日是谁射杀了它,朕一定要为它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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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在一片槐树林中,浓荫蔽日,枝丫纵横,刺客在林中绕着树,左转右绕,忽东忽西。大凡在林中追逐过的人都知道,骑马者总不如步行人灵活便捷,因此绕了好一会儿,刘劭硬是追不上他。
忽然,一个横斜过来的粗树枝拉住了刘劭的战袍,那汗血宝马不知,依旧向前疾驰,把刘劭重重摔倒在地。
刺客见状,喜出望外,立即转过头来,直扑刘劭。刘劭抽出压在身下的弓正要射出,刺客已到面前劈手一把将弓夺去,扔得老远,纵身骑到太子的身上。刺客体大身沉,刘劭一时挣扎不脱。
刺客狞笑一声:“嘿嘿,要你死个明白,吾奉湛公之命,特来取尔小命。”
正当刺客迅疾从怀中取出短剑,高高举起之时,忽然身后晴天霹雳似的一声大吼:“住手!”声音未落,一支雕翎箭“吱”的一声飞来,正中那紧握短剑的手腕,刺客一声惨叫,痛倒在地。
刘劭翻过身来,一脚踩在刺客的胸膛上,把他那面罩扯掉一看,不由得惊讶地大声嚷道:“刘斌?原来是尔这逆贼!说!尔等来了几人?”
“就我一个!”
刘劭不由分说,拔剑出鞘,就要戳杀刘斌。
这时,前来救驾的范晔大声喊道:“慢!圣上已有口谕,活捉刺客,不得擅杀。咱们快回宫吧。”
刘劭和范晔把刘斌五花大绑地押进太极大殿,向文帝刘义隆禀报了活捉刺客的情况后,刘义隆冷冷笑道:“果不出殷景仁所测,刘湛的魔掌终于伸出来了。今日务必将逆贼一网打尽,太子刘劭速去处理此事,范晔速去传朕的口谕,方才发生之事,断不可外传,违者斩!未经朕的许可,任何人不得离开武帐冈。”
太子刘劭前去尚书省不提。
却说刘湛在领军府邸坐立不安,眼见日头已往偏西,一席丰盛的酒菜早已放凉,桌旁坐着的徐湛之等人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刘斌捷报的传来。
徐湛之耐不住开口问刘湛道:“咱们派出两批探马前去武帐冈,怎么无人返回呢?”
刘湛沉吟道:“这半日音信全无,肯定事情有了变故。天色将晚,不比白天,咱们还是应该再派人去探听一下才好。”
正在这时,家仆匆匆来报:“不好了!禁军上千骑向领军府飞奔而来!”
刘湛忙问:“谁人领队?”
“是太子爷亲自领军而来。”
刘湛一听这话,顿时如五雷轰顶,木然道:“他……他,他怎么来了?”
门吏又慌慌张张奔进来报道:“不知出了何事,禁军已将府门团团包围住,太子爷已经直入大门!”
徐湛之等人慌了手脚,胆战心惊地向刘湛道:“这该怎么办呀?”
“事已至此,无法可施,诸公赶快逃命去吧!”刘湛说罢,立命府兵护送徐湛之从后园的地道里跑了出去。随后,他便解下衣带,向门口梁上一搭,做了个钻套,踮起脚尖将脖颈伸了进去。
这时,太子刘劭在禁军的拥簇下,挥剑闯了进来。他一见刚刚悬起身子的刘湛,发出了一声怪笑:“哈哈,刘领军想一死了之,没那么便宜吧!”
刘劭剑一挥,割断衣带,刘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太子刘劭绕着瘫软如泥的刘湛转了一圈,嘲弄道:“可惜你这位‘诸葛丞相’派出的人箭法欠佳。要不,你这一箭双雕之计也就得逞了。孤家今日得先欣赏一下你这摇鹅毛扇的手!”
说着,一挥剑,将刘湛一双手臂砍了下来,刘湛顿时痛得昏死过去。
刘劭喝令左右:“弄醒他!”
一伙士卒摇晃的摇晃,泼水的泼水,看到刘湛醒了过来,太子又嘲弄道:“见到孤家来了,你不逃跑而要上吊,还留着这两条腿何用?”
又是一挥剑,两条腿又被齐齐截去,刘湛再也醒不过来了。
杀红眼的刘劭屠杀了刘湛全家人后,又率兵杀向彭城王府。
刘虎闻报,立即来到府门,见太子刘劭气冲冲闯了进来,便上前拦阻,厉声喝道:“尔身为太子,竟敢率兵冲击王府,莫非要造反不成?”
“呸!尔才是个反贼,今日孤家就要取尔等父子的狗命!”
话音方落,太子一剑挥去,刘虎的头颅立刻滚落在地,变成一团血污。
刘劭高举血淋淋的长剑,喝令禁军士卒,正待杀进彭城王府,忽见尚书吏部郎范晔驰马赶来,高声喊道:“圣旨到,太子接旨!”
刘劭只得令士卒止步,滚鞍下马,伏地接旨。
圣旨上只有一句话:“皇太子刘劭速返太极殿,钦此。”
刘劭接到圣旨,对范晔道:“你这吏部郎是怎么当的?彭城王是弑君的罪魁祸首,怎么能让他逍遥法外!待我去将贼王杀了以后,再返太极殿不迟。小子们,随我来!”
“且慢,圣上诏旨岂可违抗!况且,彭城王早已召入皇宫了。”范晔接着劝阻他:“我朝辅政大臣,无不是被杀,如今又把辅政的彭城王杀掉,辅政大臣都这么个下场,朝廷百官能不寒心吗?很多统兵将领是彭城王的老部下,要是听说他被处死,能不疑心害怕、蠢蠢欲动吗?更何况,据查明,刘湛派刺客去武帐冈,彭城王并不知情……”
范晔激动地说着,忽见何尚之跨马飞奔而来,传宋文帝口谕:“命太子劭,速往太极殿议事。”
第二天一早,文帝刘义隆下诏,详细地列述了刘湛等人的罪状。
刘义康自知蒙受谋逆篡位的重大嫌疑,慌忙上表给皇兄请求削职为民。
文帝当即下了一道圣旨,令彭城王刘义康离开建康,以江州刺史的身份前往豫章(今南昌)镇守。召另一个皇弟江夏王刘义恭入京辅政,晋封为司徒,录尚书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