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近前,手中托着一封信函,恭声禀报道。
这名中年天命师,却是“宛罗城”的巨头之一,城主陶荣。
“雨后送伞不领情,——什么时候了,才送来密信,如果等着他,早就晚了三春喽。”接过那封密信,陶荣看也不看,随手丢进了城下的大河中。
“时机,眼下终于是成熟了,看来可以下手采果子了,——你让庆儿来见我。”定定看着鱼线刺入的几百米外的水面,陶荣略一沉吟道。
武元师应声而去,而陶荣拈着手里的翠竹钓竿,看着浩荡烟波的天流河面,目光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不多久,城头一阵微风吹来,忽然一阵酒气混合着脂粉的浓重香气飘来,陶荣眉头一皱,脸庞就有一丝无奈泛起。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蹒跚爬上了城头,慢腾腾来到了陶荣跟前。就见他身上歪扭扭的横披着一件华贵滚金边丝袍,满脸通红,却是喝得醉醺醺的,而脖颈、脸庞上更乱七八糟印了不知多少鲜红的唇印,显然来此之前,不知正在何等销魂场所鬼混来着。
“父、呃,父亲大人!”青年面前叉手对陶荣行了个礼,然后一张口,一个酒嗝先打了上来。
陶荣眉头皱得越紧,摆手道:“罢了。”回头看了青年一眼,转而继续平静看着宽阔浩荡的河面,陶荣忽然叹了口气,“荣儿,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
“呵呵,父亲大人说笑了,儿子有什么苦的?儿子天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别提活得多自在了。”陶庆双眼疏忽一丝精光闪过,却那里有丝毫酒意?旋即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记得父亲小时候问我,长大了有什么志向,当时儿子就说‘长大了,愿意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哈哈,父亲大人,你看儿子眼下这不是达到了吗?”
“够了!”陶荣面色一沉,断喝道,旋即又放缓口气,“好了,这儿就我们父子,你也不用伪装了,此次招你过来,是有事要对你说。”
见陶荣面色不愉,陶庆也不再敢继续装醉卖傻下去,以前他装醉卖傻,陶荣知他苦衷,一直心知肚明却不加理会,而今既然喝破,再装下去,就怕没有好果子吃,对于自己这位父亲大人的厉害,陶庆可是无比清楚,向来对之也是又敬又畏的。
陶庆一晃头,果真满脸酒意一丝也无,扯着丝袍袖子擦着脸上、脖子上的唇印,一边满不在乎道:“怎么着,父亲大人,终于不用看你正室老婆的脸色,敢于与你庶出的儿子,好生说几句话了?”
对于儿子话语的嘲弄、讥讽,陶荣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露出黯然的神情。
陶荣身为城主,自然有诸多儿子,然而陶荣的城主之位却并非自父亲手里继承,而是自岳父手里继承得来,故而对于自己的正室妻子,他一向是又敬又爱,而正室为他所生的儿子也早早被他立为了世子,确定为“宛罗城”的下一任城主。
只可惜陶荣正室妻子体弱,仅仅为他生了这一个儿子后,就再没有生下任何子女,这对于一城之主来说,特别对于有着立下一个代代传承下去大家族意愿的陶荣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于是陶荣又娶了数房小妾,这次儿子、女儿倒是有了一大堆,然而成器的却是不多,数来数去,仅仅只有眼前的这陶庆了。
陶庆虽然是庶出,但在修炼上却是堪称奇才,而今二十多岁,已然是极品士爵天命师的修为,至于为人处世、治理手腕,更完全继承了父亲陶荣过人能力,老辣圆熟至极。
然而无疑他是极聪明的,自知自己的身份,怕引起正室的嫉恨,一向小心翼翼概不外露,完全处于同样堪称修炼天才、早早就被立为下一任城主的大哥陶韬的光环之下。
故而整座宛罗城,都知道陶荣嫡妻为他所生的儿子、下一任的城主陶韬,乃城中有数的青年才俊、天才子弟,其余妾室完全给他生了一大堆窝囊废。知子莫如父,也只有陶荣自己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的底细与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