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统舆图”上空那面五尺直径的圆镜再次显出,光波闪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如枭极为狰狞的中年天命师浮现出来,眼神犀利如利剑,透过光镜直射在于谦脸上,冰冷尖利如兵刃撞击般的声音响起:“于老狐狸,又有什么狗屁事儿,让你不惜偷用郡守府‘留声镜像符’万里传像给我?我记得曾经警告过你,不得万不得已不能随便联系我,你可是身处狼窝之中,一旦被老贼发现,那可是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中年天命师虽然面如夜枭般狰狞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但于谦却似乎极为相信他,神色放松,淡淡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屁,老子脑袋进水了才担心你这老奸巨猾的老妖狐,老子是担心自己,——你死就死了,别牵连上我,老子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呢。”面容狰狞的中年天命师冷哼道。
“呵,毕竟与你也是做了多年的袍泽,没有感情,总也有几分香火情吧?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伤感啊。”于谦感叹地道。
“行了,别人不了解你老狐狸,比如郡守那老蠢贼,但我还不了解?你那一颗心就像是从锅灶底拔拉出来,又掉进了茅坑里一样,又黑又臭,在这儿装什么多愁善感?有屁赶紧放,老子忙得很呢。”面容狰狞中年天命师不耐烦道。
于谦面容一正,沉声道:“少主显身了。”
“你说什么?”面容狰狞中年天命师大吃一惊,“扑”的一声,脚下一团黑烟冒出,坚硬的青石地面碎裂,双脚一下陷入地下半尺有余,旋即慌忙站直,扑上前来,双手死死抓着光镜的边缘对于谦道:“此言可真?消息你自那儿得来,可是准确?”
于谦点了点头,将王翦通过“全界统舆图”的“留声镜像符”,与溟家之子溟鸣交谈之事详尽说了一遍。
面容狰狞天命师沉默了下来,半响道:“记得当年少主被纤雪抱着逃走时,才几岁而已,而今算一算时间,也的确是差不多了。”顿了顿,他抬起头,面容莫名多了几丝阴霾,对于谦道:“老狐狸,既然少主已经显身,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于谦一笑,淡和的面容陡然也是变得戾气充盈,好像这才是他真正面目,阴声道:“老家伙,你不用试探我,我孤家寡人一个,什么牵挂都没有,如非当年听闻少主还活着,因此像老鼠一样忍辱偷生下来,否则早与那些老贼决战至死了。当年可是主子将我从一群低贱民爵中选拔出来,一力扶持我修炼成而今高高在上的伯爵,这等恩义,除了这条命,也是没有别的什么能够报还的了。倒是你,呵呵,一大家老小,又这么多年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不会当年义气也消磨殆尽了吧?”
“放你娘的臭屁。”被于谦这等肆意羞辱,狰狞面容天命师不但一丝儿不恼,反而很有几分得意地冷笑道,“老狐狸,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诡计百出、奸猾似鬼?老子这么多年就白活了不成?老子一家的老小,早就远远送出了几万里外隐名埋姓了,也就剩下老子一个人在此。你受千家重恩,老子可是一家都是受当年主子的恩德,这条老命也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于谦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整座“全界统舆图”,有些怅然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与我们一样也一直在默默等待着,等待少主出世?”
“管别人干什么?眼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为正经。”狰狞面容天命师不耐烦道,话语充满了肆意的张狂,“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那时,无论是当年那些勾结外贼进行背叛的,还是贪图千家财富事到临头大肆吞没的,以及面对千家覆灭选择龟缩苟且不冒头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随着他话音一落,周围天地元气沸腾如滚粥,头顶虚空一片淡蓝光幕凝成,一、二、三、四、五,足足五枚符文缀在上面,宛如黑曜石般尽皆玄黑光芒闪动,一片冰冷阴森杀伐之气流露。这狰狞面容天命师,赫然是一名伯爵中品之高位阶的强者。
“我已经查明,纤雪带着少主没有离开潍安界,一直藏身宛罗城白沙亭城中,而少主也没有更改名字,还是叫做‘千洛’。”于谦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此外据老贼与溟家小儿交谈得知,恐怕不日也就会被他们给查明一切,到时少主可就极为危险了。”
于谦与这狰狞面容天命师、潍安界兵马司司马长魏无忌,却都是当年千家的属下。当年千家内有叛贼,外则被几大势力联合绞杀,一举覆灭,像他们这些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就选择了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而今千家的嫡子千洛出世,却是让他们感觉时机已到,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抬头定定看着魏无忌,于谦面容犹豫道:“老家伙,虽然你我都抱有效死之心,但接下来怎么弄,却要好好想一想啊。少主天资如何?手腕够不够过硬?到底能不能为千家报仇?毕竟这些势力太庞大了,就像是遮蔽天空的乌云,一点儿光芒不透。我想,按照夫人的意思,一定会希望少主平平安安过这一辈子,报仇不报仇什么的,也不会太在意。”
魏无忌大怒:“放屁!臭不可闻!他是个爷们!是个男人!有些事是他注定要背负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死也要报!你休在这儿说泄气话,小心老子先砍杀了你。”
于谦也不着恼,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少主天资有限,不过一名寻常天命师,根本撑不起这等大局呢?到时莫非你要死逼着他挑起这副重担?”
魏无忌一愣,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半响腮颊肌肉抽搐,咬牙道:“我相信千家的血脉,也相信纤雪的调教!但如事情真个如你所说,那就、那就,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于谦恼火道:“你才是放屁!我的意见,我们见机而行,如少主能够扶得起来,那我们就倾力相助,将这条苟且多年的老命交给他就是;但如真个担不起这副重担,那就利用我们这么多年积蓄的力量,将他远远送走,重新给他打下一块疆域,让他平静渡过这一辈子,为主子留一条根,也就是了。”
魏无忌眨巴着眼,呆了半响,面容忽然像是老了十岁,道:“也罢,按你说得办吧。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主子死得那么惨,那等英雄人物,就那么被他们给害死,我不服气。到时候,你保着那小子偷生去吧,我不走,我要与那些老贼拼死一战,能宰杀几个宰杀几个。”
“那随便你吧。”于谦冷漠地道,“如果有选择,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毫无希望的苟且?”
“我知道,我不如你。”魏无忌低声道。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一切都要在见到少主以后。你要敢鲁莽行事,休想我不顾多年情谊,亲自出手斩杀你,免得坏了我的大事。眼下,少主马上就要被那些混蛋找到,为防万一,你不是身边有多年精心锻造出的、就差淬火的三柄剑坯?全部扔出去,暗中保护少主。而你我目标太大,不能轻举妄动,就在暗中保护,静观事变。”
“你是老狐狸,你说了算。”魏无忌一脸憋闷,咬牙切齿道,旋即重重一拳,将“留声镜像符”给一举轰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