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武又拱拱手,却依旧是一言不发的。
从他的举止神态,可以看出阿武是个哑巴。
郭先生不会因此轻看他,身有残疾的人,未必就不是正人君子。
只是,之前二姨的来信从未提及此人,可见才认识不是很久,二姨从不做鲁莽的事,为何在婚事上如此草率?
二姨知道定必是要解释一番,便对阿武说:“我要留他们二人用膳,你去厨房准备几道菜,再买一坛好酒。”
阿武点头,起身离开,离开之前还对两位先生点头致意。
下人上了茶,茶汤看颜色闻香味,也是普通的货。
再看这宅子虽算是大的,却没置办多少家具,屏风是富贵竹图案的大众样式,二姨的日子过得很朴素。
“二姨,你怎么认识他的?认识多久了?可有了解过?他家世如何?家中有什么人?”郭先生迫不及待地问。
二姨笑笑,眉目里透出温婉,“我见过他两面便决定成亲了,他家中有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没有成亲,是我们燕国人。”
郭先生猛地站起来,“才见过两面就嫁给他了?二姨,这未免太草率了。”
二姨神定气闲,“你急什么?且听我说。”
郭先生急了,“不管你是怎么说,只见两面就嫁给他,连他家里有什么人,他是什么性格你都不知道,更无媒妁之言,甚至连婚礼都没有,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二姨笑容加深,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二姨长得确实好看,纵然皮肤黝黑,也难掩她的美貌。
“我与他见的第一面,是在七年前,我第一次出海做生意,船行了两日遇到了海盗,一船的客商死了过半,所带金钱也被掠了一空,我也被海盗拖入船里,他们不仅要抢我的银子,还要强辱我,我的衣裙已经被脱了大半,我心头也绝望得要紧,是他,拿着一把菜刀劈死了压在我身上的海盗,连同旁边的那几个海盗也全砍了,外边的海盗闻风而入,他一人力挡,被海盗砍了七刀,最后是所有船员奋起还击,终于把所有的海盗赶走,船员也伤了几个,死了三个。”
郭先生心头揪起,急道:“你竟未与我说过此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安全了,为何还要和你说?岂不是叫你白白跟着担心一场?”二姨端着茶,一口气饮了半杯,然后继续说。
“那一次他伤得要紧,半年都不能出海,我托人给他送去一百两银子,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他写了几个字,那几个字像蜈蚣似的扭扭曲曲,但我看得懂,他写的是,这是他作为船员的责任。”
“第二面,就是我半年前出海回来,风高浪急,我心急回家,且在船里待得太久了,就到甲板上透透气,结果一个浪扑过来,我站不稳掉到海里去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他刚好在附近,见我落水毫不犹豫地拖着缆绳下去救我,果果,你没出过海,你也没遇到过那样的急浪,他跳下去救我,实是九死一生。”
“上苍见怜,我和他都没死,船员拉着缆绳的另一端把我们拖了上来,救上来的时候,他都没气了,船上有大夫,给他急救,这一口气才顺过来。”
“我和他拢共就是见了这两面,两面都是救命之恩,我心里想,有这么一个人不顾安危也要护我周全,那我嫁了就嫁了,什么婚礼婚宴,什么排场面子,我都不要,我都无所谓的。”
二姨的梨涡深了些,“他醒来之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成亲了吗?如果没成亲,你愿意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