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压力。风萝瞪圆了眼睛,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死死盯着我。她嘴里想说些什么,或者想叫嚷些什么,但气息已给我制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不过十秒钟,她忽然意识到我是当真的,于是拼出全身力气想推开我的胳膊。可是她的力气就是平时也弱得不能缚鸡,何况已被我掐得气也出不出来?垂死挣扎了一会,她的眼睛忽然有些开始变红,身体失去了抵抗的气力,已经接近濒死的边缘。我见状松开了胳膊,待她的身体下滑到了地上,又一把抓住她的领口把她提起来,集中全部精神力向她的眼睛盯了下去。
风萝努力地试图恢复正常的呼吸。可是已经窒息得太久,张开口只能发出些“呃呃”的呕吐声,几乎吸不进一口气。此时我可顾不上怜香惜玉,耳边听着她的垂死挣扎声,视野却迅速地深入到了她的脑海之中。池袋的大街,高楼后的深巷,简易的学生公寓……如霍书湘向我报告的那样,我随着风萝的精神扩展一步步看向了金灵的住所。
被踢开的大门,凌乱的客厅,狼藉的卧室,处处都是那么触目惊心。我试图找出那些闯入者离去的踪迹,然而却发现他们仍在阳台、衣橱各处搜个不休,一个个的神情愤怒,骂骂咧咧个不休,却并无所得。金灵此时并不在家,内藤康雄的人扑空了。
察觉到风萝的精神力忽然转强,我及时退出了她的脑海。我的意识转瞬间又回到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铁站,顺手放开了她。风萝趴在地上,痛苦地咳嗽了好一会,终于恢复了呼吸。我站在她面前,毫无怜悯之意地说:“你太强了,我不得不如此。”
“你差点掐死了我。”风萝艰难地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为什么要这样?”
“你能知道的,会了解的,虽然不见得能理解。”我蹲下来,尽量耐心地询问:“告诉我,金灵现在到哪里去了?”
“我又不是生物雷达!”风萝虚弱地抗议道:“她的住所那里放有我们的哨鬼,但那种东西并不能跟踪。你倒好像有这种能力吧?”
“在新京这种上千万人口的繁华地带搞这些勾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微微笑着说:“我的脑袋会‘邦’地一声炸掉的。”
风萝终于缓过点气来了,揉着自己的脖子,恨恨地说:“炸掉才好。”
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车站此时忽然土崩瓦解了。也许是过于醉心于自身的问题,更可能是风萝来时就设了静止结界此时忽然失效,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人和嘈杂的声音。没人看到我殴打弱小女子的恶劣行径,没人注意到我们的突然出现。大都市的人总是忙忙碌碌,匆匆奔波,永远不会注意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一时对突如其来的嘈杂感到不适应,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本能地释出了一层精神力,把我和风萝从旁人的精神中抹去了。无论我二人存在于否,这个车站和里面的人以及正在上演的好戏都笔直地前进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此时车站里正上演着好戏。中央广场的宣传战实际上取不到任何作用,因为没有一个观众能挤进去。双方的竞选人员都扩散到了新宿的各个角落,这个离中央广场并不远的地铁站早成了他们的战场。此时正好有一辆地铁到站。乘客稀稀拉拉,在我前方车厢出口下车的只有三五人,可是整个站上特征明显的竞选工作者却足足有三四十人。一半是内藤家的黑衣人,一半是虹翔的手下,新宿地头的地痞流氓。
地铁列车一停下,黑衣人和花衣众就如狼似虎地扑向了每个车厢的出口——往日他们人手不够,只能在地铁每个出口守株待兔,现在已经多到了足以遍地撒网的程度。我面前这个出口就有四个人涌上来,把出来的乘客围了起来。两个身着花衣的虹翔手下捉住了一个初中生,问出他家里还有长辈没投票,立即拉到一边甜言蜜语地游说起来。不过呢,黑社会分子的甜言蜜语说起来自然非常别扭,那个男生给他们说着说着竟然露出惊吓得快哭出来的神情。
另两个内藤家的黑衣人运气就有点背了。他们拦了两个女白领都是投过票的,最后追到电梯口捉住漏网的一个老头,脾气又倔得出奇。他们先是满脸堆笑地劝诱那个老头,却惹得怪脾气老头发火了,举起手杖把其中一个的头狠狠敲了一记,打得哀嚎起来。
怪脾气老头火气旺,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在花衣众的嘲笑声中,他们迅速跑过来四五个人支援,把怪脾气老头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还在一边不停地劝诱——尽管因为他们说得快,我几乎一句完整的话也听不懂,但却明白他的意思:同意投票,立即免了皮肉之苦,一笔勾销。老头倔得出奇,还啐了他一脸吐沫,顿时挨打更加加重了。眼看打得老头叫声低落下去时,忽然有人从旁边捡起一张从老头口袋里落出的票,嘟嘟囔囔地说了句——
“原来这死鬼老头早就投了我们老大的票啊,打冤他了。”
这一句却是风萝帮我翻译的。那群黑衣人悻悻然地又威胁了老头两句,大概也觉得没趣,纷纷走到了一边去。老头给打得口鼻流血,挣扎着往前挪了几步,几乎是趴着上了离站的电动扶梯。此情凄惨,连我都看得有些不忍心了。风萝忽然问:“为何不去阻止或者帮他一把?”
“他们现在还都看不见我们,所以站着不动也不会遭到道义的谴责的。”我面无表情地回答:“再说,这种事现在到处都在发生。内藤家的人这样,虹翔的那些流氓手下更不是吃素的。南都、新罗马、大西洋城,只要有这种选举的地方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事。我帮得了他一个,我又帮得过来那成千百上万被威胁、劫掠、毒打迫害的人吗?”
“这些话你不必对我说的。”风萝说:“我们甚至觉得你太优柔寡断了。”
我没有答话,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老头被电动扶梯载着向上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此时,另外一侧又来了一辆列车。这辆车上下了十几个大学女生模样的靓丽女子,顿时引起了竞选双方的馋涎,围上去时拉票已成了副业,泡妞才是主要目的。不过……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和风萝面面相觑。这两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围上去动手动脚,只放了三四个姿色一般的走路。其余的已给分割包围,那模样竟是要拉到僻静处强奸了。我不想动手,风萝又只想我动手,于是我俩只好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候在一边看着丑剧。那些女生们哭喊的声音贯彻了地铁站的整个空间,躲在结界里的我俩都有些经受不住。风萝终于忍不住说:“你不管管?”
我耸耸肩说:“做上帝的感觉当真不好。想想看,每时每刻都有多少的罪恶发生在眼前啊,而且都知道,必须知道。听到没?下班列车就要来了,有人看着他们总会规矩点吧。说不定下的人多,这些女生就能趁机跑了,不需我这等高人出手。”
我的耳朵太好了点,好到了把一分半钟之后才会到达的列车声音都听到了。在列车抵达之前,那些女生又被****了近一百秒钟,哭叫得撕心裂肺。好在列车一到站,那些流氓还知道遮羞,随便用两个人把手里的猎物一遮,剩下的人似乎还准备拉选票,其敬业精神当真令人佩服。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想尽快把下车的赶走好继续干好事。
我指望这列火车上下来十七八个正义感极强的肌肉男帮我解决面前的污秽,可事与愿违,只下来了五六个老头老太。最后下来的人倒让我眼睛一亮:是个穿着时尚,身材一流的美女。随即我的心又一沉——这意味着我再不出手的话她也得遭殃,于是立即转头看别处有没有我最需要的正义使者。正在此时,忽然风萝“咦”了一声,喃喃说:“我的天,用不着安排得这么巧吧?”
我遇到过许许多多巧得莫名其妙的事,解释来解释去只能说是上帝在拿我开涮。听到风萝的这句话时,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有三个字势不可挡地跳了进来:
又来了!
下车的竟然是金灵!她当真在最后一天跑来看虹翔的热闹来了!我立即揪住风萝的领口,低声逼问:“又是你安排的?”
风萝忽然装起疯来,扮出一脸羞涩状说:“人家已经结婚了,你不要老是这样动手动脚的。我老公厉害得很,小心到时他打破你的头。”
我立即把她提到了半空,怒吼道:“少磨蹭,如实交代!没看见那些色狼已经围上去了吗?”
风萝今天给我又掐又拎,早已突破了体能的极限,一给提起来立即全身都软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你有病啊,不停地折腾我!这个世界已经被你这种不守规则的人搅得乱七八糟,人家已经什么都看不准,什么都预计不到啦!”
“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吧。”我把她放了下来,转过身向结界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记住,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