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久,没见过几个人敢在这犯事,也没听过谁丢东西。
可怎么就被自己碰着了呢!
再是细细的回忆,昨夜她检查过一遍抽屉。里面钱财就算不敢保证一辆不差,但银票也是在的。她不安心,总会掏出来看一看。羊皮卷则被用来盖在了最上面。夜里她小敞着窗子,旁边支了竹棍,除非双狼大哥那么好的身手,旁人想要爬进来定是会惊动躺在离窗不远处的她的。门上她又上了锁,里面闩着从外面谁也打不开。
然而,她也不信会双狼大哥做的。且不说双狼大哥不知道她把钱藏哪这件事,单凭他那一身过人的功夫,想偷哪家财主的钱是他偷不到的?还轮得到她?
可……
如果是君轻尘想让双狼大哥把她的钱偷走,让她无法存钱赎身出去呢?
若是这样,倒解释的通。只是不知道君轻尘这样做的话是有什么意义。
越想越乱,脑子里全是假设的各种可能。华徵嫆想了一通,心里越来越难受。
她这样,和那个丢了斧子的人有什么区别。看谁都像偷斧子的,尤其是邻居的儿子,走路的样子、说话的样子都像偷斧子的。实际上,人家只是无辜的。
她不想变成这样去胡乱揣测周边人的人。
华徵嫆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睿智的女人。没那些深闺夫人的争斗手段,也没有侠女豪杰的身手与魄力。甚至在之前,她面容丑陋的时候,想要和人去好好的交流都是难事。被歧视咒骂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她仍觉得,哪怕生命待她再为糟糕,至少她也要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善良的人。
善良就要一再的挨欺负么?
她迟疑了。泪水到底是忍不住,随着她的无助一起落了下来。
娇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抱成一个团,许久许久,除了肩膀不住的抖动,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另一头,君轻尘刚把账目统计好,将账本放在一边,便有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敲了门进来。
君轻尘只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撂下了眼皮,盯上另一本厚厚的账簿。
“有什么新的消息?”
黑衣人道:“华姑娘平安无事。”
“恩。”君轻尘没什么感情的回了一声。
黑衣人又道:“但是华姑娘今日下午发现自己丢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君轻尘顿了顿,缓缓抬起眼皮盯着他。
“谁做的?”
黑衣人道:“属下不知。”
“不知?”
“主子的命令是让属下跟踪好华姑娘。在华姑娘出了屋子之后,属下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她的屋中状况。”黑衣人据实说道。
君轻尘闻言眯起眼,撂下笔,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缓慢的敲了几下。
“已经派了人去关照她的生意,就差直接送钱给她了。怎么让她存个钱把自己赎出去那么难?”暗自嘀咕了一会儿,他摆摆手道,“最近本少爷忙碌生意已经焦头烂额,哪有闲心去管她那点儿钱的小事。你自己安排一下,趁她出去的时候,派个人在她前面掉个钱袋,瞧她捡到了就快些离开便是。”
这还真的直接送钱出去了?这举动也太惹人怀疑了吧……双狼在一旁听得直无语,但想到自家主子无拘无束的放荡了那么久,乍一接手生意确实忙的差点连吃饭睡觉都略过去了,估计也没时间顾忌太多别的事,便贴心的嘱咐道:“你照着主子说的去做便是。至于怎么做好,自己估量着来。稍后随我去账房拿钱。”
“是。”黑衣人规矩的答应,而后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又跪下去了,“还有一点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不知该不该那就别说。”君轻尘正记录到一处复杂的支出上,算盘拨得手都要抽筋。
黑衣人犹豫了下,还是道:“是关于君老爷的。”
拨弄算盘的手停住了。
君轻尘皱眉,将算盘码回了原位,“快说!”
黑衣人这才道:“君老爷今日去找过华姑娘,谈的是主子您的事情。君老爷问华姑娘是否在您从屏门回来后见过您。华姑娘否认了。而后君老爷便嘱咐,华姑娘若是见到了您,要去君府通报一声。”
“还有呢?”
“还有,君老爷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他之前将华姑娘认做了别人。那人是个千杯不醉的。其余属下便不知情了。”
君轻尘拨了一下算盘,动作却顿住了。
细长的眼微微眯起,低喃重复了一句“千杯不醉”,君轻尘道,“既然没有,你便下去完成新的任务吧。若有什么响动,随时来报告。记得只要你在,就给我用命护着她,不可令她出事。”
黑衣人抱拳道:“属下尊命!”
这时双狼从君轻尘的身后走了出来,“随我去账房。”
黑衣人顺从的跟着双狼一道退下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云王就被一个侍女扶了进来。仍旧是面具遮住了大部分面孔,只留下骇人的双眼和一张嘴。
“听闻你最近一直派玄毒去保护那个姑娘?”云王问。
这来人一波接一波,君轻尘干脆就先合了账本,从桌子后走了出来,代替侍女扶住云王。
“回舅舅的话,侄儿只是在报答华姑娘的救命之恩。”
云王被他扶着坐到了两侧的玫瑰椅上,手一伸,便有一杯茶被送到了他的掌间。
即使看不到,也能准确的拿起杯盖半掩着茶杯。云王仰头抿了一口茶,放下杯道:“你说华姑娘在屏门时提醒了你,玉屏节前夕可能下暴雨。可本王得来的消息却是,你没有带那个姑娘去屏门。”
这点消息,瞒不过舅舅的耳朵是自然。君轻尘早就想好了答话:“侄儿在带着华姑娘去见暗卫的时候遭遇埋伏,华姑娘受到了惊吓。侄儿不忍再带着她奔波,便没有带她去。后来我们互通过一次信,她便是在那时候在信里告诉了我屏门可能出事。”
“那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侄儿便不知道了。”
云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脸,闭着的正对着君轻尘的眼睛。
“你与她,究竟有没有感情?”
君轻尘心里一跳,明知云王看不见自己,但还是背负了一股压迫感,艰难的移开了眼,“侄儿……有要娶她的意思。但她只会是妾,侧室都算不上。”
“那你的正妻位置留给了谁?明溪?”
君轻尘紧紧的握了下拳,坚定道:“是。这是侄儿年幼时便定下的目标,定然要实现,希望舅舅还是不要阻止了。”
云王缓缓摇头:“你当本王不知道,你始终与她没有过深的感情?”
君轻尘一顿。
“既然心未到,又何必强行履行约定。义气用事的婚姻,于你没有半点好处。”云王道。
君轻尘低叹,“舅舅是又要搬出那一套说辞,劝我娶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了?”
云王摇头:“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见到雪儿。”
君轻尘噎了噎,干脆就拉下脸不说话了。
云王话中的雪儿,名字叫冷雪。这名字他听着就浑身不舒服,当是某个折子里的名捕呢?一个姑娘家竟叫这名儿,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想着给起的。
云王知道他不乐意,不厌其烦的劝:“雪儿的爹也是本王和你爹的旧友。家中经营着鹃山的兵器补寄,与你爹生意上往来颇多。你爹不牵这条线,本王总要为你想一想。终究是为了你好,你也别不愿意听。”
君轻尘就是不愿意听。
到底年轻气盛,谁不愿意娶个自己梦想里的姑娘?
“舅舅这么劝侄儿,又如此为君家的未来着想,可为什么您却和侄儿的爹娘势不两立了?”
云王一阵沉默。
“本王与他们,没有势不两立。”
尽管是认真的解释,可听起来还是苍白无力。这么多年了,眼瞎的就算听也能听出,云王苏凌与君家家主君正阳不仅少有往来,关系也大不如从前。
“舅舅确实关心着君家安危,不断地为侄儿铺路好让侄儿继承君家家业。可您与我爹如此疏远又是为了什么?”
云王又是沉默。
看不清他的脸色,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从他紧闭的泛着白的嘴唇看出他确实不想说这件事。
这事已经埋藏在君轻尘心中许久了。他一直好奇,始终得不到答复。家中母亲孤独,整日唉声叹气,身子始终得不到好的调息。而父亲虽给她花了大把的钱去买珍贵药材,却总是出去寻花问柳,与母亲时常相处一天却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还在他娘生辰当天去落香坊寻乐子。
这三人究竟是怎么了,皇舅舅不说,待他如亲生的云王也不说。所有人都守着这个秘密似的,就没想过他面对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时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