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可怜人。五娘子您有所不知,豆蔻她本是良家子,原本不该因‘奴婢告主’而受刑,可惜这孩子犟,没听老身的先脱奴籍再去告发那事儿。”
妍冰这下是当真惊讶了,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庞氏啧啧连声的叹息道:“豆蔻家境富裕爹娘爱宠,在家时诗词书画都曾学过,因而才嫉恶如仇。可惜呀,她十一二岁时出门游玩不幸被人拐了,几经转手入了郡王府,说是旭公子爱妾却时常被虐打,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这被拐骗的□□叫妍冰好生惊讶,连忙问道:“既能跑去京兆府,怎么不先告发自己被拐骗一事?”
“她说事有轻重缓急,先告发命案方为上策。”庞氏连连叹息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大一通话,妍冰却再没能仔细听进耳,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豆蔻姑娘的身世。
待送了庞氏去大牢,她扭头就命人驾车赶往长安县衙,接正欲会食用餐的丈夫去不远处食肆寻了个雅间说话,将庞氏告知的事情全盘托出。
讲完之后妍冰满怀期待的看向丈夫,忐忑道:“这消息有用吗?”
“非常重要!”文渊随即点头,甚至乐得在妻子脸颊蜻蜓点水似的快速一吻。
随后文渊便匆匆用好午餐让妍冰自己回家,他自己则赶往大牢,说是要直接问问豆蔻细节详情。
他这一走就直到黄昏时晚衙结束才返家,用了饭后甚至来不及休息,文渊就又准备出门。
“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妍冰见他换好一身细布的皂色衣裤,像是夜行服似的,不禁满面担忧。这该不会是又要到某处翻墙闯空门吧?
“去刑部大牢会会郑恭旭。”文渊不假思索的回答,顿时把妍冰吓得差点寒毛倒竖。
哆哆嗦嗦追问:“劫,劫狱啊?!”
“谁会去劫他?”文渊不屑的摇摇头,又安抚妍冰道,“放心,有熟人领我进去,不会翻墙。只是想赶着去把该做的做了,免得夜长梦多而已。”
妍冰心知反对无效,只能关切道:“那你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啊。”说完便忧心忡忡送了他出门。
文渊随即匆匆出门,买通各处守卫,赶在宵禁前到了大牢,忍着牢房恶臭,在昏黄火烛的映照下裹着斗篷瞪向那欺辱自己妻室的恶徒。
此时此刻,郑恭旭正坐在稻草上斜靠墙角闭目养神,在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之际想,他忽然听到了阴沉沉的一声问候:“旭公子,别来无恙?”
郑恭旭听了这暗讽意味十足的问话声,睁开了半眯着的红肿睡眼,还没等他看清来者是谁就又听到了一句话。
“听说你打算在复审时翻供?说是和五娘有私情?纯属污蔑!”文渊气势汹汹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郑恭旭听罢却是一声冷笑,嬉皮笑脸道:“原来是你呀,怎么吓到了?哈哈哈,我就打算这样说了,你能如何?”
“你说了就会有人信?”文渊眉头紧锁着如此反问。
“怎可能不会有人信?”郑恭旭缩在角落里,根本看不清他,但那语气却洋洋自得,甚至带着调侃似的轻笑,“当年我长兄本就替我向舒家提过亲,就因为那段内侍从中作梗才便宜了你。我和她早就两情相悦,怎么不能有私情?
文渊俯视着他,面色沉静如水道:“证据呢?”
“我们睡过呀,就在你的婚床上。她手腕上有颗红痣,小小的。”郑恭旭说话间抬了手,在自己腕部比划了一下,而后咯咯直笑。
红痣一事是他听兄长的从者讲的,那人多年前曾经在茶肆帮忙找到年幼的舒五娘子。此刻正好活灵活现拿来编故事,顿时把文渊气了个够呛,狠狠一脚踹向木栅栏。。
“没证据也可以瞎掰嘛,你能奈我何?”郑恭旭见状更开新,无赖似的一摊手,看向荣文渊。
“哈哈哈,”他怒极而笑,瞪着郑恭旭咬牙切齿道,“那你可知我妻子决意守父孝足三年,不是二十七而是三十六个月,直到现在还没过孝期。你可想好了,是否当真要翻供。污蔑诽谤告发不实之事,按律以诬告反坐论处,徒三年。也罢,徒三年比之流三千里确实轻得多,难怪你想要另辟途径。”
“……”郑恭旭听罢呆了一瞬,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荣文渊居然可以忍到婚后继续做童子鸡,前所未闻的稀罕事啊!
过后他才又狠狠道:“没做完最后一步也可以有私情,我就打算这么说,你能如何?”
“是啊,嘴在你脸上,我的确拿你没法,”文渊语气一缓仿佛弱了气势,转瞬他却又挑眉道,“同样的,我让豆蔻再告你一次你也无可奈何。”
“嗯?”郑恭旭一头雾水的看向文渊,不知豆蔻还能告出什么来。
但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自听了贾长史的话后很是乐观的旭公子,此时此刻却隐隐开始心慌。
“按律错认良人为奴婢,徒两年,”文渊开口一句话就让郑恭旭心头一紧,“豆蔻她是良家子,对吧?”
不等郑恭旭回答,他又放了狠话倒:“你若翻供,我也可让她翻供,明知是良人依旧认为奴婢者,绞!罪上加罪足以让你判斩刑。呵,死无全尸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