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云留下的伤,多日休养早已无碍了。
“张将军所言极是,只是现下我们并不清楚军师被他们囚禁在什么地方,要如何行动?”夏侯惇跟在郭嘉身边的时日最久,对郭嘉的才学人品都十分钦佩,在他们三个当中反而成了最着急的。
夏侯渊微一皱眉也觉得十分棘手:“我原本只是奉丞相命令来给军师送一盒酥糕,再过个两三日不回去复命,丞相又收不到军师书函的话定会派人前来查看,也不多不少算是一股援军,只是目前军师下落不明,扶风异族有恐怕留了什么底牌,实在不好贸然决定,要是军师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回去只怕都难辞其咎。”
张颌纤长的指尖从扇面上一遍遍滑过,突兀的觉察到掌心的粘腻,心中一惊:“这是曹彰的血,军师一介文士,血色暗淡过了这么多日早该干了,只有练武之人的血气充盈才能多日来凝而不散。军师和曹彰一起不掳走,我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以子文的武功定能护得军师周全,此番看来,军师的情况远比我们想的要凶险的多,说不好我们要连夜开拔,将茂陵城整个拿下。马腾素来头脑简单,不管此次是受了什么人挑拨把军师劫走,既然已经彻底和曹魏撕破了脸皮,恐怕不会轻易开口说出军师的下落,我们只有全力攻城,再让青州兵全城搜查,军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郭嘉失踪多日,曹营之人早就习惯了事事听从张颌的命令,现下见张颌神情激动语气惶恐,哪里还不明白事态紧急,当下再也顾不上什么援军不援军了各自行动起来召集兵士去了。只留下张颌一个人在大堂里对着营帐上的茂陵城防图冥思苦想。
“报!”一个传令兵突然狼狈的冲进营帐里,张颌微一皱眉,敛的眉宇间的忧色,端正的坐在大帐内的主位上,神色淡然,语气镇定:“外面出了什么事?”
“西凉军师修远一封檄文,罗列了韩遂结党营私、不知尊卑、勾/结异族的十大罪状,带五万大军亲自围困金城,温侯吕布一马当先在城外叫阵,金城太守韩遂坚壁清野高挂免战牌被侯爷一箭射下城头金锣,现下城内百姓人人自危,已有不少流民从东门逃窜往茂陵奔走。”
张颌额前的细发无风自动,堪堪盖着他秀气的轮廓,再开口声声音里已布满寒霜:“既是大军围城,又怎会有难民流窜逃逸?”
“回将军,温侯大军只围了三面,单单空出东边的路口,有百姓脱逃也并不派人追击,只顾在城门前叫阵,显然是要围而不攻,要消磨韩遂士气。”
张颌心绪烦乱,挥手让传令兵离开,传令兵前脚刚走,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后脚就得了消息跟了进来,神色凝重:“不知儁义对温侯突然出兵金城怎么看?”
张颌眉心紧紧拧成川字,半响才有气无力的回话:“看来市井流言的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这问候军师修远恐怕真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军师的事才刚刚有一点眉目,西凉大军便围困金城显然是蓄意为之,可这‘衮雪’折扇乃是丞相手书,普天之下独此一把,他们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而且这出兵的时机未免也太微妙了些。”
“儁义难道不认为正是温候掳走了军师么?说不定这折扇也是他们偷偷送进来的。至于子文的血,只要把人抓了不愁拿不到。”夏侯渊很显然对那些被传得神乎其技的道术毫不感兴趣,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渊弟此言差矣,若是军师真是被胁迫的,为何还特意把消息写在如此隐秘的地方?既然有时间把扇子整个拆开做手脚,那先在扇面上先写下一两条假消息躲避温侯耳目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更何况那‘马’字写的圆润细腻,自成风骨,绝对是军师手书无疑。”张颌还来不及回话,夏侯惇就语气坚决的说了一大堆。夏侯渊顿时被驳的哑口无言。
“不论军师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温侯这一围城我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否则等大批流民逃入茂陵,马腾带着扶风人就有了警戒,若是军师真的被困,一定有死无生。温侯的军师知道我们赌不起,即便明知道他们围而不攻是个陷阱,我们也只得硬着头皮咬牙跳了,否则等军师的死讯传到丞相耳中,我们还见死不救,必没有活路了。就算我不管不顾侥幸跑了,夏侯却是丞相本家,妻女部族皆在许都,天下之大就再没你们兄弟可去之处了。”张颌说完这一大堆,显然也是心力交瘁,加之旧伤才好不久,额角处早已满是热汗,就连呼吸也有几分吃力起来,夏侯家的两兄弟顿时就住了嘴,不敢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