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妙华只当他睡迷糊了便没有动,想待他握一会儿睡熟了再将手拿出来。只是没一会儿程驰就慢慢睁开眼来。
当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往日他再熟悉不过的田妙华的样子,他心里是有些安心的。尽管自己也清楚这份安心里更多的是自欺欺人。
田妙华静静坐着没有先开口,如今她已经主动的暴露了身份,程驰定然有很多话要问的。
营帐里的这份安静让程驰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像是生怕她随时会摊牌走人似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嗓音有些粗噶磨砺,“你……怎么会来边关了?”
田妙华柔柔的笑容如常,回答道:“林灿写信来说你被俘了,我来看看。”
“他真是胡闹……”
两人说得像是闲话家常似的,程驰显然刻意对一些问题避而不谈。田妙华忍不住笑笑,以为以他的性子一醒来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问个清楚明白呢,没想到却当了鸵鸟。
田妙华有的是耐心,反正心急的人也不会是她。
她悠悠笑着说道:“大夫说你需要养体力,林灿让人熬了鸡汤,起来喝点吧。”
程驰点了点头,虽然之前被灌了一大碗汤药,但发了烧出了汗,这会儿嘴里也发干。
田妙华来到床头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软玉温香近在咫尺程驰心头正有片刻荡漾,她却因为伸手去拿碗而将手从程驰手里抽了出来。程驰手里空空,心里也空空,忍不住往她身上又靠了靠。
念他有伤在身,田妙华不去计较他这些小动作。
军中熬的鸡汤油腻腻的,也亏程驰不挑嘴,喂他喝下半碗鸡汤,田妙华便又扶着他躺下。程驰一躺实了就伸手又抓住田妙华的手放在身侧,死皮赖脸不肯松手。
他生怕田妙华因为自己身份暴露了就甩下他转身走人,这种害怕已经远超过探究她真实身份的念头了。他甚至想,如果田妙华还愿意继续骗他,那不然就彼此装作若无其事的过下去好了。否则万一她的身份有什么问题,为世人所不容又该怎么办?
他那颗想象力有限的脑袋已经在怀疑难道田妙华根本不是真正的田妙华?不然她为什么从来不回娘家?那她又为什么要冒充田妙华,难道她的身份见不得人?是朝廷钦犯?被通缉的江洋大盗?自己如果知道了这样的真相要怎么办?
现在就算有人把“真正的田妙华”放在他眼前他也是绝然不肯换老婆的,他的夫人只能是田妙华。何况以他的立场来看,若不是为了救他,田妙华根本就不必暴露身份。
他脸上那纠结的神情田妙华就是想无视都难——这男人真是,要问就问,不问就好好休息,大夫可是说了他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他自个儿倒好,为这个事情在这里费神。
田妙华耐着性子温柔地说道:“你再睡会儿。”
程驰闷吭吭地,刚说了句:“我还不困……”
话都没说完田妙华就变脸了,方才的温柔说没就没,脸上不凉不淡的也没个笑模样,“既然你精神挺好的,估计也用不着我一直伺候着,正好程文想找机会跟你谈谈怎么处理胡营俘兵的事呢,我去叫他来。”
她说着便要抽手,程驰慌忙抓紧了,急急地阻止道:“别走!”
看着他一瞬间露出的不安的模样,倒好像不是田妙华揭了老底,他才是心虚的那一个似的。
田妙华的手都被他抓的有点疼了,但看他这副焦急的样子却又没忍心再挣开。
其实看他着急也挺好玩的,不过他非要起来,牵到伤口就不好了。于是她坐回去不再动,也把程驰按回床上。
程驰心里头乱,他耿直了半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情况。尤其最复杂的是里面还掺杂了一个情字。
如果可以,他真心想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田妙华骗骗他,他再骗骗自己,日子就还可以跟以前一样过下去。
可是就在刚刚田妙华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间想,倘若有一天她不见了呢?
那么他连她是谁,会去哪里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把她找回来?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他还是得把话摊开,至少知道她姓甚名谁根基何处,有个什么万一才好千里寻妻。
于是他目不斜视地眼望帐篷顶,缓缓深呼吸,先握紧了田妙华的手以防她跑掉,这才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田妙华?”
“嗄?”
田妙华一时思路没跟上,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以为她是冒名顶替的呢。
一旦问出口程驰不禁冒出更多疑问,“岳父岳母大人……我是说田夫人田老爷他们是知道的吗?”
“……”
虽然将军大人你的想象力还是不错的,这个推断可以给个高分,但是好歹你先证实一下再断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