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啊,”马刚有点不好意思的对贺宁和汤力说,“刚刚我老婆不是跟你们也说了么,我老丈人就喜欢捡破烂,有的时候一下子卖不掉的就在家里头囤着,时间长了那个味儿啊,就别提了,这还不算大夏天呢,到了八月份最热的时候,这屋子里头就算是开着窗户都没办法呆人!周围的邻居从窗户外头经过都得走快几步,受不了这屋里头的那个味儿。”
“行了,我爸都出事了,你还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干什么啊!”李玉秀有些不高兴的扭头瞪了马刚一眼,“这种时候谁会管屋子里头的空气新鲜不新鲜!”
其实贺宁他们还真的挺在意这一点的,毕竟屋子里面的异味这么重,到底是单纯的因为家里面有太多的杂物,还是因为这里就是李高发遇害的第一现场,这房子里浓重的异味就代表了第二种可能性,不由得他们不去重视。
保险起见,汤力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副鞋套,进门前叮嘱李玉秀和马刚尽量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李玉秀一听这话,当时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了。
“警察同志,那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啊,”她紧张兮兮的对贺宁和汤力说,“我之前每天都来照顾我爸,这屋子里头哪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碰到过的啊!你们可别回头发现里头有我的什么指纹还是什么的,就说这事儿跟我有关系,那我可承受不起啊!我之前看电视台的法制节目看到过,你们警察不都是看什么犯罪现场有没有谁的指纹,然后就觉得谁可疑,可能就是凶手什么的么!”
“你不用紧张,我们用来判断谁是否可以的标准也不只有现场是不是发现了谁的指纹这一条,还会参考很多别的东西。”贺宁对李玉秀说,虽然说李玉秀表现的有点大惊小怪和神经质,但是大体上也还是能够理解的,在之前的工作当中,她也遇到过其他类似的情况,毕竟普通人平日里很少会和刑警打上交道,一旦打交道了,不是受害者家属,就是被波及到的人,有一些反应过度也很正常。
李玉秀听她这么说,似乎也隐隐的有些放下心来,她又指了指一旁的一把靠背椅,有气无力的半靠在马刚的身上,问贺宁,“那我能在那儿坐一会儿么?我实在是虚的厉害,浑身上下直突突,都要站不住了,我感觉我都要昏过去了。”
汤力点点头,表示她可以坐下来没有问题,马刚见状也赶忙开口:“那警察同志,你也让我坐一会儿呗,我这一路扶着她,我现在也要累死了!”
“可以,你们都坐下歇一会儿吧。”贺宁对他说。
马刚立刻把李玉秀安顿在椅子上,自己也在一旁的另外一把椅子上面坐了下来,一副累得要命的样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好像方才搀扶着李玉秀是一件非常非常消耗体力的苦差事一样,哪怕李玉秀是一个看起来体重都不知道有没有九十斤的十分瘦小的女人,而马刚本人则又高又壮。
他这样的动作让贺宁差一点点就皱了眉头,虽然说女人就一定弱,男人就一定强,这种观念本身就是一种性别偏见,可是这两个人的身材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刨除去中间坐车的一段路程,一共也没有搀扶自己的妻子太久,结果就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当着贺宁和汤力的面必须要适当的收敛一点,恐怕他都要忍不住抱怨了,这实在是让贺宁很难对这个看起来很孔武有力,具有男性特质的男人产生任何与阳刚相关的联想,甚至还以小见大的认为,马刚平时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也是那种对于付出特别斤斤计较的人。
李高发的房子面积比李玉秀和马刚夫妇那边还要略大一点,只是屋子里的摆设看起来就更加陈旧,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面积大约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贺宁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发现,除了其中一个屋子是卧室,里面的陈设就是一般老年人卧室的模样之外,另外一间屋子、客厅里面,甚至是厨房和卫生间里面都堆满了各种杂物,什么都有,只要是市面上能够有人出钱回收的东西就几乎都找得到,什么旧报纸旧杂志,什么废铜烂铁,什么塑料瓶塑料桶,甚至还有废旧家电,客厅一角堆成小山一样的杂物里面有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那电视机的款式贺宁觉得自己好像记忆当中就只有模模糊糊的好像很小时候跟着贺妈妈贺爸爸去看望太姥姥的时候,在太姥姥的家里面看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了。
很显然这也是李高发捡回来的,也不知他究竟是从哪里还能捡到这种东西。
汤力凑近了那些废旧杂物,吸了吸鼻子,闻了闻那里的气味,的确是不好闻,估计有的纸盒、报纸之类的东西不够干燥,又或者是李高发为了卖的时候更压秤一些,所以故意掸了水在上头,厚厚的一摞堆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有些发霉。不过这里难闻归难闻,却又与一开门进来时候闻到的那一股子混杂的臭气不完全一样,这就意味着那一股子难闻的气味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于是两个人就顺着气味一直找过去,最后发现那种难闻的异味厨房要比客厅里面更浓郁,并且厨房里面的异味也集中在那台老旧的小冰箱附近尤甚。贺宁和汤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一点不太好的猜测,汤力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拉开冰箱上下两扇门,发现里面并没有灯亮起来,并且一股异常浓重的腐臭味直接涌了出来,那腐臭味浓到就连汤力这么沉得住气的人,都一下子没有憋住,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贺宁在一旁也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搅,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举起手里面的小手电,照向了冰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