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转瞬便已是尘埃落定。
拓跋凛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他的眼中透着警惕,还有几分掩藏得不是很好的迷惑。
可陆夙却没有立刻理会他。金眸低垂,男人凝视着怀中不省人事的少女,探出两指搭在聂曦腕上。
发现聂曦似乎只是因为未知原因沉睡过去,并没有受伤后,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的缓和。这才抬眼,瞥向黑衣青年。
四目相对,拓跋凛握着剑柄的右手五指蓦地收拢,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
面前的这个人,不要说去战胜,现在的自己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他在一瞬间得到了这个认知。
察觉到青年的紧张,陆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小辈,你并非应天道众,而是唯我道中人。你那剑法,是舍身剑吧?”
舍身剑。
曾经在清宁山下密林之中,拓跋凛看着聂曦的剑法所说出的三个字,此时竟是被陆夙所重复。
和陈雨泽的疑问不同,男人的口吻是肯定的,对自己的判断没有半分迟疑。
听他一语道破自己的出身与流派,拓跋凛的双目微微瞠大,眸中流露出了几分惊异。
“舍身剑。”陆夙一扬手,躺在地上的古剑凭空飞起,落进他的手中。“最极端的剑道,一意孤行,一往无前,非胜即败,非生即死。”
“故此,只能将自己先行逼入绝路,将每一战都当做最后一战,方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悠悠说罢,男人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金眸之中迸射出森冷的杀气,剑尖直指拓跋凛眉心!
刹那间仿佛有一阵刺骨寒风自小巷中席卷而过。黑衣青年的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他赫然发觉,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敏锐反应竟是全然失去了用处,只知道呆呆地跪在原地,任凭这彻骨的冷意扑面而来,浸透他的四肢百骸。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拓跋凛恍然回神,心中竟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了悟。猛地抬头,却见那男人已经还剑入鞘,将聂曦小心抱起,转身意欲离开。
“等等!”他盯着那高大的背影哑声开口,“你……究竟是谁?”
陆夙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如此惊艳的练剑奇才,如此纯粹的舍身剑,就连本座也是平生仅见。可惜本座曾立誓不再收徒,这点拨就当做你出手帮她的谢礼罢。能参透多少,走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至于本座是谁……你无需知道。”
说罢,男人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
往来阁顶楼,贵宾区。
一阵狂风自敞开的窗户吹入,下一瞬,金眸男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卧室之内。
将怀中少女轻柔地放在床上躺好,他转过身来,脸上已带了几分冷意。
“出来吧,岳绮红。”唯我道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回荡,透着令人胆寒的压迫力,“你跟了一路,当真以为本座没有察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