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在陆夙的记忆中看到帝梧桐的身影起,关于对方的模样,聂曦已经做过无数次想象。
应天道尊,上古圣贤,带给她家人般感觉的这个男人,究竟生就一副怎样的容貌?
此时此刻,她终于得知了真相,却是比所有的假设都要离奇百倍。
“……大哥……”凝视着眉眼含笑的俊雅男人,聂曦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语。
那一袭白衣端坐上首的不是旁人,正是聂观!
听到自己的声音,聂曦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神。闭上眼狠狠摇了摇头,她强行说服自己稳定心绪,这才第二次睁开眼来,抬头去看。
这再一端详,她却又愣住了。
面前的这张脸看起来突然又有些陌生。和记忆当中聂观的样子虽有六七分神似,却再也找不回第一眼时的那种无比震撼的心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站在那里,心中颇有几分惶惑。
“你们来了。”这时,帝梧桐向自己的两个徒弟点了点头,“坐下吧。”
他的声音温润醇厚,令人听在耳中便觉得内心安宁。
聂曦又皱了皱眉,如果说两个人的脸有六分相近的话,那么声音的相似最多只剩下三分。
然而不论如何,哪怕仅有一分的相像,也是一件令人深究的事情。
从原主的记忆中,聂曦可以肯定,聂观确实是聂掌门的亲生儿子,而原主,也确实是他在山下偶然发现,捡回守心派的。
可这一系列的巧合又该怎么解释?她与原主,帝梧桐与聂观,两两之间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本来以为透过陆夙的记忆,可以为自己对身份的疑问找到某些关键的线索,但是现在聂曦却发现,线索虽有,可往往随后牵扯出来的,则是更大的谜团。
此时皎与陆夙已经各自落座。尽管知道谁都看不见自己,聂曦还是自觉地退到了角落里,默然观察着在座众人。
这些人当中,有三位帝尊,还有未来应天道五宗的初代宗主。
帝梧桐开始讲学,所传授的内容是应天道的要旨。聂曦在一边听着,起初还抱有莫大兴趣,渐渐却觉得枯燥无味。哪怕她对于至圣本人充满好奇,也抵不住这长篇大论当中催眠一般的魔力。
无聊的间歇她不禁想:明月道与应天道一脉相承,应天道我觉得乏味,那么万年前的我应该不是明月道这边的了。难道是血池道?
想起陆夙和镜心提起血池道尊时,那一模一样的厌憎表情,她又觉得微妙起来。
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聂曦开始观察下面的九个弟子们。绝大多数人的神态都十分专注,脸上的神情近乎虔诚,仿佛听到的是世间至理。
唯有一人例外。
身为小师弟的陆夙坐在第三排的左边角落里。少年确实是在认真地听,但是从那不以为然的表情上来看,他对这些道理显然并非完全信服。
“师尊,我有一事不明。”在帝梧桐的讲学告一段落后,他突然开口出声。
“我命自当由我,为何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