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水晔提起方讳言,何然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自在。却仍强自说道:“方讳言?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么?”
水晔眯起眼看着他:“大长老,当日只有我们三人在场,所谈的话也不曾有第四人听见,你也不必再装傻充愣了。”
“方讳言——他当日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而死去那名弟子,只怕也是如这般发狂后袭击了他,不得已之下他才回痛下杀手。你我当日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不但不曾做到未雨绸缪,反倒使他蒙受了不白之冤。不是吗?”
“……你现在说这种话,难道是要我昭告宗门上下,洗清他的罪名,再把他客客气气地迎回来吗!”他一句一句话里带刺,何然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压低声音咬着牙道。“你可别忘了,方讳言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你那好徒儿江寰时,最先对他发难的可是你呢!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说话罢了!”
“可下令将他送去省身崖思过的不还是大长老你吗?”见他事到如今只顾着推卸责任,水晔的眼中不禁露出几分轻蔑,“确实,正如你所言,最初是我与方讳言起了争执。而且江寰是我的徒弟,一旦证明了门人发狂一事是因他而起,我也要负起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
“所以……你以为我会放任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么?”
“你……”何然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要……”
“没错。”水晔逼近一步,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没有比方讳言再好的替罪羊了。他现在本来就是畏罪潜逃之身,只要将事情说成是他不满宗门处置,伺机报复,就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这……这说得通么?”何然难以置信地说,“也太牵强了点!”
“那又如何?”水晔不以为然,“真相只握在你我的手里。你不说,我不说,又会有谁知道?只要给门人们竖起一个靶子,他们自然会乖乖把火力都对准过去。动机,手段,这些都不重要,极度的恐慌压抑之下,他们最需要的,只是一个情绪的发泄口。”
“至于方讳言……宁潇已死,成睿从前就对他厌恶至极,秦放更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他早已势单力孤,众叛亲离,没有人会为他站出来发声的。哪怕他为自己拼命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看着水晔脸上带着冰冷算计的笑容,何然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为了让自己撇清责任,哪怕明知方讳言是无辜的,这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推向更加黑暗的深渊。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晚了。他与水晔已经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水晔若是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我会帮你的。”下定了决心,何然说道。“不过,你也得配合我,将这场风波的传播范围压缩到最小的程度,最好不要向清宁宗外传出半点风声。”
“宗主的脾气,你也是明白的。这件事……绝不能让中宗,让谢君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