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山林之中。
水晔以剑拄着身体,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努力平复自己有些急促的喘息。他的神情带了几分紧张,不停用余光瞥向后面,像是担心有谁会追上来一样。
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衣衫凌乱沾满尘灰,胸前一道狭长的伤口,深可见骨。虽然现在伤势已经得到控制,却也不难看出受伤当时的惨烈场景。鲜血喷溅在他的衣服上,已经凝固,留下紫黑色的印记。
将神识外放出去,他屏息凝神,仔细聆听。在确定对方确实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捕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混合着不甘与侥幸的扭曲神情。
不愧是唯我道尊……他在心中喃喃道。
哪怕修为相当,他也无法在对方剑下撑过哪怕一招半式。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决定远遁,又动用了压箱底的保命法宝,此时只怕已经成为了那个金眸男人的剑下冤魂。
那样凌厉无匹、仿佛能将天地撕裂一般的剑势,果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凡人的境界!
暂且将陆夙的事情放下,水晔无声地吐了口气,开始思索起目前的情况来。
哪怕是立场敌对,他也明白,唯我道尊是绝不可能与魔族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
那可是曾经单枪匹马诛杀了万魔之祖无相。并且划下无尽剑屏、拒魔族于人界长达万年的男人。
他所保护的那个女孩,不论是叫聂曦,还是叫周琳琅,都不会是魔族。而且,陆夙在拦下自己时所说的话,其实也已经做出了暗示。
杀死自己爱女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甚至有心招为女婿的得意门生,江寰。
那个长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爱说爱笑的青年,他才是魔族,而且也是这一系列动荡的始作俑者。他潜伏在清宁宗长达数十年,埋下了诸多祸端,又一手促成北宗对守心派的拜访,并且自告奋勇前去带队。在完成自己漫长任务的最后一环后,金蝉脱壳,恢复本来的身份,回到魔界。
牙齿紧咬,水晔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眼中流露出彻骨的愤怒。
原本以为养了条乖顺的家犬,却没想到看走了眼,那明明是条包藏祸心的狼!
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心中的悔恨,水晔反复在心中劝告自己,要冷静下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首先要处理的头一个问题,便是唯我道尊再临世间一事。
他们清宁宗与这位帝尊,还有一笔陈年旧账要好好清算呢。
支起身体,还剑入鞘。水晔最后看了眼身后的树林,腾空而起,朝着主峰大殿的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
树林的另一端,银纹黑衣的金眸男人与五屠君狭路相逢。
“你果然还没有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打量了陆夙一番,方讳言开口说道。“清宁宗强敌环伺,一个只有明心境修为的剑灵是保护不了她的。”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陆夙冷着脸回答。
“我们现在估计已经被打为一党了,踩在一条船上,还分什么你我?”方讳言轻哼,“算了,先回去吧。聂曦可是十分担心你呢。”
闻言,陆夙的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神色。
“不了。”他突然道,“我暂时……还是不回到她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