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水东中军大帐灯火通明,杨啸天身披秋衣,静静坐于桌前,观望着桌面上的盏纸头地图。
一个多时辰前,他已宽衣睡下,可心中莫名出现的不安却让他始终不能平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安,强烈的不安,这是动物在危险降临前与生俱来的本能。大营的布防已准备就绪,想来并无遗漏之处。他知道陆熏今夜依然会来劫营,同时也知道,她依然会再次铩羽而归。
问题是为什么?强烈的不安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杨啸天敢于打破夷州数百年的平衡,挑起三大家族的全面战争,所依仗者,除了心知李善命不久矣之外,就是自己对陆熏的了解。这个孩子是在他的“监视”下长大的,经过无数次暗中实验,陆熏的一举一动,想法决策,他都能在事前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陆熏聪慧,这点杨啸天心中明白,但聪慧是没有用的,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杨啸天才会放任其成长,从未想过将她掐灭在摇篮之中。可就在此时,对夷北局势至关重要的一战的紧要关头,杨啸天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她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选择这种近乎于“愚笨”的进攻方式?她究竟在想什么?杨啸天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由想起了莫言临行前的那句话。
人是会变的!他此刻就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而莫言,同样是他不安的因素之一。他带军离开已有多日,以行程来看,早该到达岩城了,可为何这么多天,竟然连一封来自岩城的书信都没有?自己的后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越是深入去想,浮现出的问题就越多,杨啸天略显痛苦地捏了捏发胀的脑壳,他站起身来,想要出帐走走,或许吹上一阵寒风,能让自己清醒一些。他刚掀开帐帘,站在帐外的守卫便回过身来,行了一礼后朗声道:“禀天王,水北军又来劫寨了,外头危险,还请天王回帐。”
“无妨,早已提前准备好了,让他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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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想不到吧,今夜本将亲自坐镇前营,小姑娘,可还要再战一场?”徐梁横刀立马,立于大营门后,凝视着急冲而来的陆家禁卫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紧随含霜身后的神殿护卫顿时皱了皱眉,驱马凑上前去说道:“护法,此獠无理,待属下将他斩于马下!”
“理他作甚?”含霜不由好笑道:“做好分内之事,切莫耽误圣后所托。”
“是。”
三千洪流飞速向前涌去,徐梁举起大刀,喝道:“本将在此,尔等休想通过!”
这一嗓门吼地中气十足,可眼前的敌人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来势不减。徐梁大怒,朝着逼近自己的含霜举刀便砍。那巨大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轨迹,最终落入了含霜的手心之中。
“闪开,别碍事,今日没时间陪你耍。”好歹算是“熟人”,含霜倒也没有痛下杀手,五指捏住刀锋后,稍一用力,便将大刀连同徐梁一并举过头顶,如同丢块抹布般,轻飘飘地随手朝后方甩去。
她留手了,她身后那神殿护卫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徐梁,飞马奔驰的途中,之间他不露痕迹地微微抬起腿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极快地一脚踹上了徐梁的屁股,直将他踹出了三丈多远,如肉球般在地上翻滚了两下,脖子一扭,晕了过去。
“拦住他们!”主将失利虽稍稍影响了水东军士气,但毕竟经验摆在那里,谁也不认为敌军会悍不畏死地继续向后方突袭,一沾即退,先前几日不都是这样么?当然,他们也不会坐等敌军主动退去,该做的姿态还是得表现出来。
随着先锋副将一声令下,枪阵迅速集结,缓缓向来敌靠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侧忽然杀出数千骑兵,手持连弩,冲上前来就是一通乱射,王杰一马当先杀入阵中,大声喊道:“夫人跟上,我来开路!”
十五万大军毕竟不是纸糊的,中军未乱,水东军迅速组织起有力抵抗,最初轻而易举的突袭渐渐变得困难起来。王杰,马如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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