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出此言?”
“若是真这皇帝当的好,为何反对朕的人会一个接一个跳出来?齐王反叛,这才刚刚平乱,蜀王。。。又反了。”姬启运沉声道:“朕承认,从登基之前就对这些藩王不太放心,总是千方百计地设法削弱他们的势力,削减他们的影响。就是怕将来出现如今这一幕。当了皇帝之后,也的确有过削藩的想法。可天地良心,朕只是想削除他们的藩地,将这些地方重新拿回来,归朝廷统一管辖,从未想过要削掉他们的王爵,更没想过要害了他们的性命。”
“可为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姬启运滔滔不绝道:“当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朕也可以给他们最优渥的生活,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他们。可终究,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朕屁股下面这张龙椅。皇爷爷在时,他们不敢抢,如今皇爷爷走了,这才多久啊?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欺负朕。”
“皇后,你知道么?蜀王反了!”姬启运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就在齐王出兵河间时,他不宣而战,兵出阳平关一举夺下了汉中,收编了汉中军马,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北上,现今已兵至陈仓,兵锋直直长安。如今长安的整个西南尽在蜀王掌中。朕这个坐拥天下的皇帝。。。当的好生窝囊。”
项蓉闻言也是心中一惊,不曾想短短时日,局势竟糜烂到了这等程度。不过她可没姬启运那闲工夫去自艾自怜,脑袋飞快地运转着,项蓉当即说道:“陛下,这怨不得您。只要这天下还有帝王,就永远不会少了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他们有选择反叛的权利,朝廷也有让他们后悔反叛的能力。”
“你是说,平叛么?”姬启运呆呆说道。
“对!陛下当立即下旨命关中王死守陈仓,务必不能让战火烧至关中。”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未免他怯敌而降,陛下可以告诉他,朝廷大军不日就会抵达。同时,马上组建京畿营,让宋国共帅军前去平乱。”
“这些朕当然知道,只怕时间上来不及。”姬启运烦躁地摇头说道:“蜀地出兵,从他进军路线,以及攻打或投降的地方来看,朕估计,陈仓之外的蜀军数量怕已不下于三十万。陈仓虽居于险地,然而驻军却只有五千之数。姬心臣麾下的整个关中藩军,数量也只有四五万而已。关中富庶,又地处大周的中心区域,从未经历过战火,故而根本不用太多驻军。敌我两军兵力太过悬殊,只怕京畿营组建尚未完成,关中便已经陷落了。朕一旦失去了关中,便只剩下了半壁江山,还拿什么去战胜蜀王?”
“可以想些法子,给蜀王添添乱,虽无法伤其元气,但给朝廷争取一些时间还是可以的。”
“你是说?”
“陛下可下旨命荆王和湘王出兵攻打菱州府和施州卫,近逼重庆府,以此给蜀王施压。重庆乃是成都之门户,此举必能让蜀王把目光从长安暂且挪回来。”
姬启运想了想,叹道:“主意是好主意,但只恐二王不愿出兵,即便出兵也是和先前晋王般,出个一两万老弱残兵意思意思。蜀王何等精明,岂能瞧不出来?万一看出来了,反而弄巧成拙,让他更坚定率先取下关中的决心。”
“二王只是一方面的。”项蓉目闪精光,含笑道:“陛下还可下令贵州各大小土司,许以丰厚赏赐,命他们联军攻打叙州府和泸州。双管齐下,便可对重庆府形成夹击之势。皆时即便不打,蜀王怕也是得先胆寒三分。”
姬启运依然摇头,无奈道:“贵州土司只是名义上的臣服,朕在京城当皇帝,他们在贵州当土皇帝,一向自由散漫管了,如何肯为我所用?即便许以丰厚赏赐,也未必能动其心。”
“陛下多虑了。”项蓉似是胸有成竹,淡淡道:“铜仁,常德,黎平,辰州,思南五府,水顺,播州,贵州,都匀四司,大大小小土司过百个,各种厉害错综复杂,人心不齐,矛盾频发,朝廷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给他们创造出很大的发展机遇。平日都是他们求着朝廷,此番难得朝廷有求于他们,还不得尽心尽力?这等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陛下放心,旨到之日,贵州必然出兵。”
让她这么一说,姬启运感觉似乎。。。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他不由龙心大悦,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姬启运伸手将项蓉揽入怀中,柔声道:“朕这一生做过,或许将来会做一些让朕后悔的事,但无论何时,朕绝不后悔当初厚颜踏入项府之举。”
“陛下。”
呵!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天真的姬启运压根就没注意到,此刻如猫儿一般蜷在自己怀中的,压根是一头母老虎。他永远都不会后悔当初踏入项家之举,也绝不会后悔此刻没有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项蓉其实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若是二王和贵州这两路军马都靠不住,她就向姬启运建议,将大同边关抵御匈奴的十万边防军全部撤回来,直接撩起胳膊跟蜀王拼命。。。若是听到这个建议,只怕姬启运受到的惊吓不会比蜀王造反来的轻。这是连国都不要也得弄死对手啊!这女人压根就是个疯子。
姬启运一无所知,所以他是幸福的。翌日,数道圣旨源源不断地自宫中发出,同时在宋国公武修明的主持下,京卫指挥使司正式组建京畿营,为期一月,组建大军三十万。
荆王,湘王先后接到了要求出兵的圣旨,一番安抚自然是少不了的,信中言明朝廷正在危难之中,希望二王扶保朝廷共渡难关。这两兄弟为难得很,朝廷他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可问题是现在蜀王那位老哥也不好惹。现在倒霉的是关中王,若是他们出兵,把蜀王的大军给拉扯回来了,接着怎么办?他万一直接打到自己的地头上怎么办?
两兄弟很愁,愁了半晌,虽然没见面,但心有灵犀地下了一个决定,先把圣旨搁着,看看情况再说。站队这个问题,可不能不慎。
相反,贵州方面接到圣旨后却极为干脆,他们只看好处。不就是打个仗么?怕个球啊!皇帝雇他们当打手,那就打呗。在几个大土司的牵头下,各家都派出代表开了个会,按照朝廷的具体赏赐数额,平摊到每家头上。
你家能分多少好处?行吧,出兵两千。他家又能分到多少好处?少了?出兵五百。你家最多!对,就是你家,出兵三千跑不了。一番商议之后,服饰,装备,身份,从属各不相同的六万杂牌军,就此组建完毕。
一群泥腿子欢喜雀跃地扑向了叙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