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掏了掏,抬头时很抱歉地看着她,“抱歉啊,太太,手机我可能落车里,没拿上来。”
宋薇知道,这是舒夏故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闷的情绪不发作,又望向一旁在给她倒汤的苏玉,“妈,你手机呢?”
苏玉起身,像舒夏一样,在身上掏了掏,又去找自己的包包。
宋薇不待苏玉答她,淡淡地问,“妈,你的手机也落车里了?”
苏玉拍了拍头,“我这记性,来时给你爷爷打了个电话,放家里,没带出来。”
倒是没有用舒夏用过的借口。
她心里冷笑,可是,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镜子不给她,手机不给她,这是要杜绝她看到自己的面容。
她坐在椅子上,僵直着背,抬高右手,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抚了抚面前戴着抗菌凝胶的面罩。
面罩绑在康复带上,康复带下,是她那张烧伤的脸。
伤成什么样了?
毁容得很厉害吗?
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让她照一照镜子?
她的手指指腹,轻轻抚过抗菌凝胶面罩,手都都在颤抖。
她到底是成了什么个鬼样子了?
什么个鬼样子了?
她的手指,指不住地在颤抖。
不知怎的,脸颊和下巴处,有种骚痒的感觉,这才戴了不到两个小时,这么快就骚痒了?
陆修远心疼她,“薇薇。”
“我没事。”
她痒,但她不能挠。
她只能隔着一层康复带,又隔着一层抗菌凝胶,轻轻拍打凝胶表层,让这层拍打的力,均匀的传向面部与下巴,以减轻那种骚痒感。
她又说,“我没事,没事。照不照镜子都一样,反正都一样。我要努力配合治疗,我会好的。”
她难受着,却自我安慰着,又说,“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肯定会好的。”
有什么东西,烫烫的从眼角处落下来。
她拿左手去拭了拭,憋着泪,不再让它流出来,“我没事,我肯定会好的。”
大家都难受得说不出话。
只有她在那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又安慰别人。
之后的好些天,她都没有再问人要手机,要镜子。
医护人员来给她穿弹力衣,给她上夹板,给她戴康复带与面罩,她都特别配合。
新生上皮会长水泡,会裂开,会溃烂。
护士会给她吸掉水炮里的液体,并用棉签轻轻挤压,也会用红汞帮她涂擦。
创面愈合的地方,会骚痒难耐,她只能通过轻轻拍打身上的夹板和抗菌凝胶,来减轻骚痒感。
这些过程,特别痛苦,特别难熬。
可她没有说半个苦字,在医护人员面前,在陆修远和苏玉面前,一直乐观的微笑,还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
直到这一天,陆修远去和专家们询问她的情况,由护士帮她穿弹力衣时。
她偷偷地拿了护士的推车上,放着的手机,看了看自己的面容。
她开了照相功能,对准自己还没有戴康复带与面罩的脸。
这,是她的脸吗?
缓了好几秒钟,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护士发现她在开相机功能时,忙把手机夺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