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百惊雷骑,几乎都是苍陵子弟,由雷将军亲自训练,父死子代,兄终弟及,对将军忠贞不二。”日将军缓缓道:“当年雷将军攻打天蜀国,突出奇兵,率领五百惊雷骑,破了天蜀国两万大军,威震天下,所以鄙人今日很想见识当年惊雷骑的风采。”
雷孤衡皱眉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鄙人已经摆下了十风阵。”日将军抬手回指,“就在前方五里处,已经准备就绪,鄙人愿看将军率领惊雷骑前往一战,只要将军愿意出战,无论是胜是败,鄙人都将对全阳道观秋毫无犯,只要是在里面的人,无论官民,绝不伤害。”
雷孤衡笑道:“本将答允你了。”
日将军拱手肃然道:“多谢将军!”再不多言,调转马头,驰马而归,雷孤衡也已经调转马头,飞马驰进了道观之内。
众人见到雷孤衡和红甲将单人对话,却不知说了些什么,雷孤衡催马到得院内,只见到身边聚集了自己的部下,四面八方,许多百姓也都冒出头来,都是用惊恐的神情看着雷孤衡,谁都知道,道观之外有数千天门道众,这道观之内,只有雷孤衡和几百惊雷骑,强弱分明,雷孤衡便是天神下凡,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以寡敌众。
雷孤衡是他们最后的依靠,所有人都相信,只要天门道众攻入道观,道观之内,必然是鸡犬不留。
雷孤衡很清晰地感受到这群人的惊恐和绝望,摘下了头盔,四下里看了看,火光之下,他骑在马上,依然是如同铁塔一般挺直身板,没有丝毫佝偻之态,沉声道:“父老乡亲们,老夫惭愧,身为帝国大将,却不能保护大家,让大家经受战乱之苦,老夫向大家道歉了!”将头盔递给身边兵士,拱手环顾一圈,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哽咽起来。
“他们已经答应老夫,只要老夫前往破阵,不会伤及你们一人。”雷孤衡大声道:“纯阳子何在?”
道观观主纯阳子已经上前来,道:“老将军,贫道在此,不知将军有何吩咐?”他虽然是玄真道宗的弟子,地方官员都不放在眼中,可是雷孤衡乃是帝国大将,开国元勋,他便是心里有什么想法,那也不敢对雷孤衡有丝毫的怠慢和冒犯。
“本将知道,你这道观之中,必然储存了不少食粮。”雷孤衡淡淡道:“道观内的食粮,全都拿出来施舍这些百姓,在虎卫城安定下来之前,大家都留在这里,暂不要出去,分配的食量,也都省吃俭用,或能坚持到最后……!”
粮纯阳子眼皮子抽动,雷孤衡沉声道:“你可听见?”
这一声虎啸,纯阳子心下一寒,忙道:“将军放心,贫道必然会将储存的食粮全部拿出来分给大家。”
雷孤衡点点头,看向众兵士,道:“你等全都留在此处,以防天门道不守信诺,本将独自去破阵。”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却见到几十名骑兵二话不说,纷纷上马,握刀在手,也不言语,但是神情和目光都是异常坚定。
雷孤衡怒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要违抗本将军令?本将治军从严,你们跟了本将多年,知道本将的脾气,谁若抗命,杀无赦!”
一名骑兵看向雷孤衡,他年过四旬,目光坚毅,道:“将军,我十多岁开始,就跟随将军麾下,南征北战,将军每一次上阵,我都跟随在身边,从没有缺过一次,今日也绝不会让将军孤身前往。”其实大伙儿都知道,雷孤衡言辞之中,明显透漏出和天门道达成协议,虽然不知为何天门道为何会如此大度,但是显然只要留在道观之中,天门道徒便不会加害。
雷孤衡孤身前往,显然是要独自去赴死,确实要将这些人的性命全都保全下来。
雷孤衡冷笑道:“铁忠恒,你既然跟随了本将多年,就更应该知道本将的性情,你若敢抗命,本将第一个便斩了你。”
铁忠恒笑道:“将军百战,我从未缺席,今日却要丢下我,那生不如死。”竟是骤然抬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刀光闪过,已经是割断了自己的咽喉,鲜血喷出,铁忠恒一双眼睛看着雷孤衡,拼尽最后气力道:“将军……保重……!”人已经从马上摔落下去。
雷孤衡怔了一下,翻身下马,抱住铁忠恒,双目已经发红,厉声道:“铁忠恒,你好大胆,你……你竟敢抗命,本将没有让你死,你为何……你为何敢去死?”铁忠恒此时却已经气绝,鲜血泊泊直流,雷孤衡将他抱在怀中,全身发抖,竟是老泪纵横,声音嘶哑,蓦然放歌:“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此时身边惊雷骑战士们已经随之合唱:“……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数百人齐声高唱,歌声苍廖,劲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