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武却已经身着甲胄,身先士卒,不但亲自指挥守城,而且手握天子剑,在城头亲自面对攻上城头夷蛮兵。
守军不但用密集的箭雨向城下射去,而且大量的滚木、石块没头没脑地向下砸去,虽然城头的燃油已经告竭,但是先前的火攻却已经给攻城的夷蛮兵带去了致命的伤害,不但是在身体上,而且是从心理上给无数夷蛮兵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夷蛮兵凭借着他们悍勇的战斗意志,虽然时不时地就有兵士强行登上了城头,但是往往还没站住脚,早有人挺着长枪迎上前来。
定武麾下只有不到三千精锐近卫军,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城墙都能防守到,但是从城中征召的壮丁,在最近一段时间夷蛮人连续不断的进攻之下,却也已经锻炼成了一支骁勇的队伍。
他们几乎都是河西人,地处帝国北方,性情本就勇悍,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壮,正是热血汉子,比起南方人,他们更知道夷蛮人的残忍,明白一旦城破将面临怎样的下场,父母子女必将堕入炼狱之中,所以从一开始便准备抵抗到底。
秦国的暴虐固然是让天下黎民愤恨,可是定武皇帝在最后这危难时刻,排兵布阵,身先士卒,而且表现出与敌对抗到底的信念,却也是让城中上下大为敬服。
有皇帝亲自带领,上万壮丁却也已经存了必死之心,誓与城池共存亡。
相比起训练,惨烈的厮杀更能锻炼一个人,它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个人训练成战士。
分散在城头的壮丁,也都从兵器库里分到了装备,披甲在身,手持长枪大刀,俨然成了真正的战士。
夷蛮兵虽然多次登上了城头,但是却根本无法在城头立足,定武甚至亲自冲上钱,与登上城头的夷蛮兵厮杀。
他武功了得,夷蛮兵若是刚好撞到他的身前,甚至连定武的面容都没有看清,瞬间就身首分离。
武平府城内有不少的镖局和武馆,甚至还有一些散有的江湖义士,如果说攻城的换做是别人,或许不少人都是冷眼旁观,但是当面对的是夷蛮人,这些人却都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登上城头,与守军携手作战。
夷蛮人若在马背之上,组成强悍的骑兵军团,当今天下还真是少有人敌,可是论起单兵作战,却往往不是守军的对手。
由镖局、武馆和散游侠士组成的四五百人,却成为了守城的一支重要力量。
定武心中其实很清楚,这些人拼死守卫,未必是为了他这个皇帝,更未必是为了大秦帝国,但是非常之时,只要是能够用来抵抗夷蛮的力量,他都不会拒绝。
突施汗从进攻开始时候的意气风发,等到后来的紧张,再到愤怒,到了半夜还没见有攻下城池的势头,他甚至已经有些绝望。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精悍的夷蛮铁骑,本就是战斗力惊人,此番云集数万精骑,可说是夷蛮有史以来声势最为浩大实力也是最为强盛的一次,却为何迟迟打不下一座守备薄弱的城池?
“突施汗,不能再打下去了......!”正当突施汗眼角抽搐之时,旁边一名将领忍不住道:“再这样打下去,只怕......只怕城池没拿下,咱们的人要死一大半......!”
突施汗扭过头,目光如刀,瞥了那人一眼,那人被突施汗目光盯着,打了个冷颤,立刻低下了头去。
突施汗虽然心下窝火,但他却也明白,这样打下去,死伤只会越来越惨重。
之前几次攻城,突施汗本部人马并没有担当主力,但是这一次进攻,突施汗却是存了心眼,本以为十拿九稳,有心要让本部人马率先攻进城内,所以他手下的数千兵马,大半都冲上阵去,从黄昏打到这个时候,战事惨烈无比,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本族人马,必定是损失惨重。
他是为了获得东西才领兵而来,但是继续打下去,却只能继续失去更多。
这几千兵马,可是自己日后吞噬草原各部的王牌和底气,如果因为攻打武平府城将这支兵马折损在这里,那可就得不偿失。
术赤台所部两千多人来到中原,已经是全军覆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术赤台的部族,已经距离覆亡咫尺之遥,突施汗可不想落得与术赤台一样的境地。
相对今夜攻破城池和保存实力而言,当然还是后者最重要,若是本部兵马损失惨重,就算打下了武平府城又有个屁用,说不定反倒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便宜了其他的部族,他确实还想再撑一会,打了大半夜,虽然他知道夷蛮将士损失惨重,却也知道守城的秦军恐怕也是强弩之末,或许再坚持那么一下下,就有可能破城,但是这个念头终究还是被保存实力所压倒,虽然心有不甘,突施汗终究还是下令,全军收兵。
经过惨烈厮杀的夷蛮人终究还是退了下来,他们一度觉得武平府城即将就要被踩在脚下,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心中的那一点希望,让他们咬牙想要坚持下去,可是同伴连续不断的死伤,让他们心中还是动摇,等到突施汗撤军的命令下达,终是不必再左右摇摆,夷蛮兵终于如同潮水般退了下来,他们当然已经顾不得战死同伴的尸首,城下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尸首,有的已经被烈火烧焦,城下到处飘散着一股子让人都要呕吐的焦臭味。
夷蛮兵退下去之后,守城官兵却有一阵恍如隔世之感,许多人本以为夷蛮人会撑到底,如果夷蛮人继续打下去,只怕撑不到天亮,城池真的要被攻破,很多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夷蛮人不清楚,可是他们自己却清楚,双方的力量对比实在太过悬殊,一夜血战,夷蛮人固然损失惨重,而守军却也是损失不小,城下固然是尸积如山,可是城头上也同样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首,夷蛮人的攻击凶猛而犀利,如果这样的攻势连续不断地继续下去,没有人能保证还能守的下去。
看着夷蛮人远去,许多守军精疲力尽,也顾不得满地尸首,一屁股便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