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
因为身体成麻痹状态,连泪腺都不受自己控制,只有大脑是清晰的。
可是今天,她听到缘缘说的话,却破天荒的流了泪,缓缓的沿着眼角流下来,流个不停。
缘缘看见了,诧异而惊奇,“嫂子,你有意识了,对不对?”
她赶紧把医生叫来,神经科的主任告诉她说,这是好的现象,只要家人能细心照顾,经常和她感情沟通,说不定有一天,会有奇迹发生。
缘缘又赶紧给向深打电话,声音欢快得似是黄莺鸣叫,“哥,我嫂子刚刚哭了,我看见她流眼泪了。”
电话那头,向深高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缘缘握紧电话,赶紧又说,“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嫂子竟然听见我在和她说话,她哭了。”
向深什么也没有说,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
缘缘坐在床头紧紧握着宋词的手,见了他,赶紧起身让开,“哥,二十分钟前,我嫂子真的哭了。”
向深绕过床尾坐到床,头一手握紧宋词的手,一手摸了摸宋词脸颊,笑了,“宋宋,你真的有这么能干吗?”
他颀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温柔而疼惜的抚摸她,又说,“宋宋,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这时,宋词的眼角又缓缓落了泪,向深看见了,赶紧垂下头轻轻贴着她的脸,笑了笑,“宋宋,老公会等你醒来的,会一直等的。”
这一句话,宋词听得很清楚,以至于眼角的泪水往外面流个不停。
向深吻了吻她的脸,有咸咸的,苦涩的泪水味浸入嘴里。
可是,他还是吻个不停。
接下来的日子,向深不离不弃地守在床边,和宋词说话,谈心,和她讲起很多,很多:
讲起某年某月里,她傻愣愣的走错了房间,把他误以为是相亲对象,一上来就说了一大通。
讲起某个冬天的夜风里,她看见他拒绝许胜男,高兴的跳到他身上,第一次大声地叫他老公,老公。
某个雨夜,她连夜赶到S市,看到经历隧道蹋方后受伤的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老公对不起,对不起。
某个夜晚,一翻云,一翻雨后,她紧紧搂着他,说要给他生儿育女,说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说了这么多,宋宋还是没有醒来。
他又转身去给病房里的植物浇水。
但凡是能清新空气的植物,向深都把它搬到了病房里。
所以,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间花圃,空气里四处都散发着清新的香味,特别的好闻,像是雨后的晴天,让人感觉到心神宁往。
宋词闻着这阵清新,轻轻的睁开眼睛。
看着向深依旧高大英俊的背影,眼里缓缓有泪。
他还在自言自语:
“宋宋,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十一月十五了,爸六十岁寿辰,你还记得吧?”
“可是爸说,他不过寿辰,他要去昆山坟地祭拜庄吉。我就不去昆山了,我等你醒了,我们在一起去。”
说着,向深转过身来,走去浇另一盆盆栽。
宋词的目光如丝似线的落在他身上,将他紧紧包裹。
视眼里,是他的温柔笑意,是他的喃喃细语,他是得多坚强,才顶着这么大的悲痛笑着陪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