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着脸道:“嗯,试毒,帮我试毒好么?”
看着那送到嘴边的抄手,那士兵是含泪咽下,却见丁一又走向另一个士兵,又对他道:“来来,试毒。”这么一路走下去,一碗抄手也不过十来个,很快就分光,于是丁一便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盘鸡肉,又是这么一路地给士兵喂过去。
丁一这么做,却不是跟当年帮陈三和杜子腾那帮弟子挑水泡一样,为了收买人心。
若是他身边有数十个弟子,甚至数百弟子的时候,那是可以这样的方式来赢得人心,但丁一现在不提海外,单是大陆上,已是两广、云远、关外大草原的实际控制者,用这种行径来收人心,就太低级了。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让大明第一师的军魂不灭。
不论怎么说,从藏地撤下来,这不是一个胜利。
就算在山南前线留下对方以十万计的仆从军或是裹胁的民众,就算是内部在扯皮拖后腿等等,不能否认的就是,大明第一师不得不转进了。从一次胜利走向另一次胜利,自然可以维持气势如虹,但在现时的处境,又被高原气候拖得如此凄惨的情况下,一个不慎,这支部队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自信,失去了有我无敌的血性,那真的就完了。
所以丁一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些士兵,他们仍是值得信任的,他们仍旧是优势。
他是兵王出身的人,他清楚士兵的心理,知道他们需要什么。
右布政使马昌和镇守中官陈清的轿子到了城门下,看着这一幕,愣在那里,陈清喃喃道:“古之名将,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不过如此啊!”
边上有胡拱辰派来的心腹幕僚,听着酸溜溜地说道:“不过沽名钓誉罢了……”
马昌听着失笑,向那幕僚问道:“听藩台说,你是宣德年中举的?”
那幕僚听着右布政使问话,便点头道:“是,学生是宣德……”
但没等他报出中举是哪一科,马昌就截住了他的话头说道:“他是景泰年的探花。”
只一句就够,就让胡拱辰的这个幕僚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学生妄言了。”
宣德年的举人或者需要沽名钓誉,但丁一是景泰年的探花。
进士已是翘楚,一甲探花,绝对的学霸,对于读书人来说,已是绝对的仰望。
单单这一点,丁一就不需要用到亲手推食的地步来沽名钓誉,没必要,军兵在大明是极底的地位,而探花绝对是士林光芒四射的明星。
更何况,探花,只不过是丁一身上,最为不足道的一顶冠冕。
当那两个食盒空了之后,丁一走下了城墙,跟在他身后的守将哽咽着说道:“老大人,可您自己还没用膳啊!”
丁一听着,端起食盒里,那碗吃完了抄手的汤,喝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谢谢。”
那守将看着,泪水就垂了下来了,他突然自己先前三十年白活了。
人是有需求层次,一个将要饿死的乞丐,通常很难会去考虑气节之类的问题。
一个底层的军户也很少会去思考尊严的问题,他们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让上面的百户、千户看自己顺眼一些,看着丁一的举止,那些被大明第一师的士兵,驱赶到城门边的军户,他们只是感动,只是落泪,只是喃喃道:“咋没让俺们遇着这等好的大人啊!”
但能把守一门的守将,他也是千户职衔的人了,他会考虑自己人生的定位。
他跟着丁一走了这么一圈,看到的是平等的尊重。
不是爱兵如子,丁一就象是这些士兵里的一员,他与这些士兵有着如兄弟一般的尊重和融洽。
这倒是丁某人所没有预料到的附带效果,那就是城门推食食之的一幕,让成都的百姓、士子,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丁一,这个年代的华夏的百姓,往往对于品行好的人,有着先入为主的信任感,通常会认为清官主张的不会坏,而对于丁一,在看到这一幕的成都人,便觉得人品这么好的人,自然就是好官!
“见过容城先生。”右布政使马昌向着丁一拱手行礼。
而镇守中官也作揖道:”见过少爷。“
他们的神色与之前有所不同,有着一种不忍的感觉。
如果不忍告诉身患绝症的亲人,他已无药可医、不日西归的真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