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用交代这么多,可他忍不住。
因为这是他的“功绩”,功绩如果不能拿出来炫耀,必定是黯然失色的。他这颠沛流离的一生充满了失控,能控制一个所谓“主人”为他死心塌地、要死要活,大概是他唯一能获得“功绩”,也是他存在的唯一证明。
她越是为他痛苦,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得意,恨不能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刺激得眼前凡俗们大惊失色。
“她的通心草很了不起,是用活人做的,每六十年,就挑合适的身体炼成活死人,然后在那躯体上刻下通心草咒,用障眼法骗过周围的人,混淆人们的记忆,人们都觉得她一直是一个样。然后把自己的真身用秘法封存,放在祠堂神像里,接受香火——她认为香火有灵,能续命。”
“她把自己真身封存的时候,已经十分衰弱,虽然每一甲子才出来刻一次通心草,但七百多年过去,到底还是不成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拖下水,险些落个晚节不保……那天她匆忙回老宅,想取走真身,暂时躲避,路上我就有感觉了,果然,取出真身后,她发现自己的真身大限将至。”
“解封时,那身上的心已经不跳了,识海还在弥留。人死即如灯灭,通心草也会化为皮囊……我的翠玉啊,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不放心我,病急乱投医,用最后一点气力,写下了阴沉祭文……阴沉祭文是要有祭品的,她以身为祭,换我得一上古魔物庇护……啧,傻女人,也不想想,什么样的魔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亏得是我。”
罗翠翠低声说:“玉婆婆的尸体……唔,据说……表情挺震惊的,杨潮刚才还跟我说,他们因此怀疑是谋杀……”
话音没落,王泽一把拽开他,拎起罗翠翠的后颈把他往外扔去:“躲远点!”
只见烈火中的影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胸口涌出了大团的阴沉祭文,黑气一下压过了锁链上的火。
那些围绕在旁边的阴影“呼啦”一下,一拥而上,影人的身体不但变了色,还陡然膨胀了好几倍,撑断了宣玑的锁链。
铁索倏地消失,变回硬币朝宣玑飞射回来,不等碰到他,已经被盛灵渊抄手截了过去,滚烫的硬币已经被魔气腐蚀得缺了一角,落到他手里“呲啦”一声,冒出一股白烟。
影人身形聚拢后又开始弥散,把周围都笼进黑雾里:“我得陛下天魔气,历劫三千年,至今才算是功德圆满,与那些执念妄念所生的人魔不同,陛下,我与您本是同源,您能奈我何?”
王泽:“屏住呼吸,小心!”
黑雾中的外勤们方才已经得了一次教训,恨不能把所有防护装备穿身上,只有最后进来的罗翠翠猝不及防,有黑雾钻过他的口鼻眼耳,他不知从那黑雾里看见了什么,表情呆滞了起来,寥落的头顶突然好像草娃娃,抽出了无数绿萝藤蔓,四肢也变了形,密密麻麻的藤蔓从他双手双脚上滋出,转眼爬得到处都是。
外勤们防着敌人,没防身后,突然爆发的绿萝藤蔓迅雷不及掩耳,横扫了一片,连王泽都被卷住了四肢,有几根甚至胆大包天地爬到了盛灵渊身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罗翠翠这怂货,一天到晚除了“嘤嘤嘤”,就是企图调离外勤现场,一受惊吓就发芽,谁也没想到,他那不甚茂盛的小身板里居然还有这种神力。
……可见人的潜力都是被自己的胆量限制的。
“可我还没有修成正果,”影人喃喃地说,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我要……脱离这卑贱的影族身,我要天魔之躯……陛下,你剖血脉、跳赤渊,从不惜命,世于你如牵累,不如把这厌弃的东西舍给我……”
他这句话没说完,一道雪亮的白光骤然刺破了黑雾,影人惨叫一声。
“朱雀离火!”
那雪白的火光转瞬把盛灵渊身上的藤蔓烧了个干净,却连陛下衣服上的纤维都没点着一根,所有的藤蔓瞬间被火舌吞了下去,黑雾倏地散开,罗翠翠头上欲盖弥彰的“二维码”被卷了个清爽。
宣玑双翼上火光冲天,把原本就宽大的翅膀拉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恍如传说中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神鸟。
“乱认什么同源,他没你这个儿子。”宣玑出离愤怒了。
你要天魔之躯?你算哪根葱?
老子还“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