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想到远在巴县老家的琴儿和从未见过的娃,韩秀峰心一软,接过银票问:“李先生,你刚才不是说只要认捐认输就能出城吗?你有这么多银子,为啥不去找徐老爷捐个顶戴?”
“捐了也没用,徐老鬼发了话,只要是在衙门当差的一个也不能走,说什么此例一开会动摇军心,会动摇民心。”一提到徐瀛,李秀才就咬牙切齿。
许乐群搞阳谋,布这么个必死局,说明他已经猜出那二十多船私盐是怎么被张光成查获的。
换言之,留着李秀才已经没啥用了。
再想到让李秀才自生自灭没任何好处,救李秀才一命反而能给许乐群和许乐群背后的那些盐商添添堵,韩秀峰把银票顺手递给潘二,随即双手将李秀才扶起:“李先生,银票秀峰先收下,也会想方设法把你们全家带出城,但这事到底能不能办成,秀峰不敢打保票。”
“谢韩老爷搭救之恩,晚生静候韩老爷您的佳音。”事到如今,李秀才只能赌。
“我们先走一步,你可以先收拾行李,能不能出城就看明天。”
“好的,晚生这就去收拾。”
……
离开李秀才租住的院子,砸开客栈门让伙计找了一间上房住下,韩秀峰才告诉潘二接下来的打算。确认不会被困在城里,潘二也才松下口气。
“四哥,这么说我们要再编练一些乡勇?”
“出城应该不会有啥变数,要不要再编练一些乡勇就不晓得了,毕竟这涉及到粮饷。”韩秀峰想了想,接着道:“徐老鬼铁了心死守,一定会做坚守两三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准备,没粮他怎么守,所以他不会轻易给我们粮。”
“不管他了,要不要再编练乡勇无所谓,只要不进城就行。”
“我现在担心的是徐老鬼会不会变卦!”
“四哥,你不是说应该不会有啥变数吗?”
“他想把我们编练的那三团乡勇调进城,就得让我们回海安。我说的变卦是指他不会就这么让我们回海安,极可能会派家人跟我们一道走,去做我们的监军。”
“他不相信你,他会派人盯着我们?”
“他连全家老小的命都赌上了,怎会轻易相信别人。”韩秀峰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说:“要是贼匪来袭,我们却找各种借口不进城。就算他死了,他的家人一定会告我们见死不救。到时候别说革职,恐怕还要被究办。”
“四哥,保命要紧。再说贼匪真要是来围攻泰州,想让他的家人闭嘴还不容易?兵荒马乱的,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
“这事回头再说,先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许乐群,他龟儿子能在我们背后使一次坏就能使两次,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最大的变数。早晓得他这么狡猾这么坏,当初就不应该心软。”
“除掉他!”潘二面目狰狞。
“咋除?他既然敢大摇大摆走进州衙,就一定做好了准备,不怕我们来阴的。我们要是鲁莽行事,反而会中他的圈套。”
“那咋办?”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韩秀峰长叹气,又紧攥着拳头叹道:他娘的,泰州城里没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