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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韩秀峰低声道。
“脏,没顾上洗。”
“磨了好几个泡,看样子没咋偷懒。”韩秀峰示意他站起身,紧盯着他双眼道:“既然晓得错了,就用不着干满一个月。”
“谢韩老爷……”
“听我说完,”韩秀峰瞪了他一眼,低声问:“从京城来了两个客你晓得不?”
苏觉明一愣,连忙道:“晓得,也见过,他们早上去过中坝口,跟抽厘的那两个什么委员拉了近半个时辰家常。”
“其中一位明天就回泰州,另一位不但不会走,我还打算等郭大人过两天路过海安,帮他谋个差事。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身边不能没个人,你先去洗个澡,把脸刮干净,换身干净衣裳,等收拾干净利落了就去保甲局找他,以后就跟着他。”
“韩老爷,您不要我了?”
“谁说不要的,我是让你去他身边当差。”
“哪个他,来了两个客人?”
“瘦的那个,名叫景华。”
苏觉明糊涂了,禁不住追问道:“可他好像连官都不是,我去能有什么差事?”
韩秀峰笑道:“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用不着跟你隐瞒,我打算请郭大人保举他做盐捕营都司,等他署理上不就是官了,身边不就需要人了。”
“韩老爷,您开什么玩笑,就他那样能做盐捕营都司?”
“人家是宗室,是皇室贵胄,真要是论辈分,当今皇上都得喊他叔叔,他怎么就不能做都司?”韩秀峰反问一句,接着道:“何况盐捕营都司这缺不能总空着,现在有了那么多汉官,再保举汉官做都司不合适,要是不让他顶这个缺,用不了多久朝廷一样会派个都司来。与其来个不知根不知底甚至不靠谱的,不如让他来做。”
苏觉明反应过来,禁不住笑道:“韩老爷,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让他不敢耍滑头!”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担心他耍滑头的人吗,正四品又怎样,正四品一样是武官,见着我一样得下跪。再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跟谁耍滑头也不会跟我耍滑头。”
“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担心他闯祸,是想让你去帮我盯着他,提醒他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明白,我晓得该怎么做。”
“去吧,去收拾干净。”
打发走苏觉明,韩秀峰正准备捡掉地上的铜钱,发现正在晾晒的书中竟有一本《幕学举要》和一本《刑幕要略》。心想这是在老家时想买都买不到的书,那些师爷生怕被抢了饭碗不会把这样的书轻易示人,不禁眼前一亮。
“钰儿,钰儿!”
“四哥,什么事?”
“帮哥给张光成写封信,就说我要请一位精通刑名的幕友,十万火急,请他赶紧帮着找。”
“好的,我这就写。”
韩秀峰跟了却一桩心思般扔掉铜钱,边往院外走边笑道:“想想我真蠢,都已经做上从五品运副了,还把自个儿当九品芝麻官,遇到点事还亲力亲为。”
“四哥,您是说刑名师爷晓得怎么查?”任钰儿下意识回头问。
“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你说他们晓不晓得。”韩秀峰笑了笑,又说道:“其实我倒没必要请刑名师爷,但郭大人不能不请一位。”
“以前的那位周先生不就是师爷吗?”
“周先生是给人做过幕友,而且做过不少年,但他并不精通刑名,说好听点是长于谋略,说难听点就是精通官场上的那些弯弯道道。别说刑名,恐怕连钱谷他都胜任不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任钰儿噗嗤笑道:“四哥,您还真是知人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