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误会本官了,本官并没有请二位帮着传递本应该归兵部邮传的那些公文的意思,只是想请二位帮着传递一些特别紧要的、皇上也特别上心的公文。并且这件事就我们几个知道,不会外传,不会跟别人乱说。”
听到“皇上也特别上心”这句话,再看看站在边上的乾清门侍卫恩俊,杨公盛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略作权衡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说:“一个月,韩老爷,一个月怎样?”
“太慢!”
“韩老爷,您这就把小的给难住了,小号的伙计又不是神行太保,能在一个月内送抵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比兵部的六百里加急还要快!”
“是啊韩老爷,一个月内能送抵已经是最快的了。”毛宪成愁眉苦脸地附和道。
“本官不会让你们白帮这个忙,要不这样,本官先各存一万两到贵号,利息咋算您二位看着办。然后从广州发往京城或京城发往广州的急件每份给银十两,从福州、厦门发往京城或从京城发往福州、厦门的急件每份给银十五两,从宁波、上海发往京城或京城发往宁波、上海的急件每份给银十两。”
“韩老爷,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是没法儿再快!”
“别急,听本官说完。”韩秀峰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地说:“据本官所知,京城各大票号钱庄几乎都驯养了信鸽,用来传递银钱买卖行情的消息。本官琢磨着既然能用信鸽传递银钱买卖的行情,一样能用来传递十万火急的军情。”
“韩老爷有所不知,小号是驯养了几只信鸽,但既飞不远也传递不了公文。您想想,每日银钱兑换的行情才几个字,公文又有多少字,一道折子又有多重?真要是绑鸽腿上,鸽子也飞不动!”
“韩老爷,鸽子说到底只是个会飞的畜生,小号驯养几只用来传递银钱兑换行情,就算飞丢了也没什么大碍。可要是把韩老爷您的公文弄丢了,耽误的可是大事!”
“是啊韩老爷,此事非同小可,恕小的不敢应承。”
韩秀峰很清楚他们既是怕麻烦也是怕担干系,笑看着二人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飞不远那就让沿途的各分号都驯养几只,跟兵部邮传那样一个驿站接着一个驿站传递。担心飞丢那就多放飞几只,总会有一只能找着家。至于公文的字数、重量,大可在拟写时尽可能简明扼要,再把字写小点,就跟描鼻烟壶那样。总之,办法终究比难处多,二位要是愿意帮皇上这个忙,本官寻思着把广州的消息在十天内传递至京城应该不难。”
要是愿意帮皇上的忙……杨公盛被搞得苦不堪言,心想谁敢不愿意。
毛宪成也意识到这件事无法推脱,可想到万一办砸了,哪怕在期限内传递回九十九份公文只弄丢一份,到时候都要担天大的干系,不禁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韩老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号,小号是开门做买卖的,真担不起这么大干系!”
“毛掌柜,你这是做什么?恩俊,还不赶紧把毛掌柜扶起来。”
“嗻!”
看着二人欲言又止、如丧考妣的样子,韩秀峰不缓不慢地说:“既然是请二位帮忙,那就谈不上担不担干系。二位真要是担心,本官可差人去贵号专门办理此事。再就是本官晓得这么大事二位不一定能做得了主,毕竟这涉及到那么多分号,所以恳请二位回去之后赶紧向总号禀报,本官等二位的信儿。”
“韩老爷,小的斗胆问一句,要是总号觉得这事难办……”
“难办……难办那就有人要被法办了!”韩秀峰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紧盯着二人意味深长地说:“您二位的东家可了不得,开具的银票、汇票比朝廷铸的大钱、发行的纸钞都好使,本官真想奏请皇上将户部的那些公事交给二位的东家代为办理。”
“韩老爷,您这是欲加之罪!”
“说什么呢?”恩俊早看他们这些个富可敌国的商贾不顺眼,更不想皇上交代的差事因为他们不帮忙而办砸,立马脸色一正:“给爷听仔细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再敢推脱,就算韩老爷不奏请皇上收拾你们,我恩俊也要奏请皇上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恩俊老爷息怒,韩老爷息怒,小的岂敢给脸不要脸……”
“杨掌柜,别这样。毛掌柜,起来起来!本官刚才只是那么一说,二位万万别当真。二位应该反过来想,京里那么多钱庄票号,不是谁家都有这机会为朝廷效力的。这差事要是办成了,要是办得漂漂亮亮,皇上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候贵号的买卖不就会比现在更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