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县廪生万时恬谋叛等案,疑点重重,且辗转耽延,日久未结,致士风激成刁健。
……
一件件一桩桩全是烦心事,咸丰的心情更坏了。
就在肃顺一个劲儿给彭蕴章使眼色之时,彭蕴章又说道:“川东道曹澍钟、重庆知府杜兴远、巴县知县祥庆等奏报,因贵州贼匪袭扰綦江、南川等县,已于四月初召集重庆府各州县团练驰援綦江,由在籍丁忧之前通政司参议韩秀峰坐镇川黔交界处统筹防堵事宜。”
听了半天,终于听到了一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
咸丰下意识抬起头:“折子呢,让朕瞧瞧。”
“臣遵旨。”彭蕴章急忙翻出曹澍钟的折子,小心翼翼地呈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大吃一惊。
曹澍钟和杜兴远竟从巴县、江北厅、南川、璧山、綦江、江津等州县散厅召集了近百个街团、坊团、厢团和乡团去川黔交界处防堵,那些团练的旗号多得数不过来,团民加起来有四千多。
换做别人上这道折子,确切地说换作别人统筹防堵事宜,咸丰会不假思索地把折子扔远远的,因为这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指望这帮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防堵贼匪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统领这帮乌合之众的不是别人,而是有小半年没消息的韩四,咸丰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放下折子道:“这个曹澍钟还算知人善任,有韩四坐镇川黔交界处,不但他可以放心地移驻夔州办理防堵,连朕都不用担心黔匪会窜入川东。”
肃顺同样高兴,不失时机地叹道:“只是这么一来就苦了韩四,毕竟他是回籍丁忧的,却没想到一到家又得枕戈待旦,既没法儿给他爹守孝,也无法在膝前侍奉老母。”
彭蕴章晓得皇上心情不好,才把这道折子留在最后禀报的,见皇上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急忙躬身道:“皇上,臣以为韩秀峰深受皇恩,本就应该为朝廷效力。何况川东本就是他老家,移孝作忠,披甲上阵,既是保家也是卫国,堪称忠孝两全啊!”
“皇上,听彭大人这一说奴才突然发现他不委屈,忠孝两全,自古又有几人能兼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兵恐怕没那么好领,团练不比曾国藩和胡林翼正在办的乡勇,更无法与八旗绿营相提并论,粮饷十有八九不敷,并且那些团目也没进身之阶,想让那些个团目和团民用命恐怕没那么容易。”
咸丰深以为然,权衡了一番起身道:“彭爱卿,给朕拟旨,命在籍丁忧之记名知府韩秀峰督办川东各州县团练,帮同川东道办理防堵黔匪事宜。著发去金鞘牙柄小刀十把,银鞘牙柄小刀十把,银鞘玉柄小刀十把,大荷包五十个,小荷包一百个,火镰十把,著该员择其奋勇出力者,传旨分别赏给。并将叠次打仗出力之各团目团民,查明保奏,候朕施恩。该员务即督饬各路团练,乘此军威,迅殄群丑,毋令黔匪窜入!”
彭蕴章大吃一惊,暗想可代皇上传旨赏赐,甚至可以具折保奏,这可是向荣、僧格林沁、胜保、胡林翼等手握重兵的钦差大臣或封疆大吏才有的荣耀。别看曾国藩手下那么多乡勇,皇上也没给曾国藩这个恩典。
肃顺却觉得理所当然,立马躬身道:“皇上英明!”
让彭蕴章更不敢相信的是,皇上竟恨恨地说:“这个韩四也太没良心了,回乡这么久也不给朕上道折子。要不是曹澍钟上这道折子,朕都快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
“皇上,恕奴才斗胆,这件事您还真冤枉韩四了。”
“朕冤枉他了?”
肃顺一脸无奈地说:“皇上,韩四是回籍丁忧的,不是到省赴任的。且不说无需奏报到家的日期,就算他想奏报,就算他想给皇上您上请安折,他一个帮办团练的记名知府也上不了折子啊。”
咸丰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说:“那就给他预发几张兵部勘合,让他今后遇上什么事密折陈奏。”
“嗻!”
想到韩四开缺回籍时保举的文祥,这半年的差事办得不错,甚至搞到一台洋人的什么蒸汽机,昨天刚奏请带几个造办处的工匠下个月去天津卫拆卸钻研,咸丰又说道:“以工部员外郎文祥巡防出力,加知府衔,赏戴花翎,命该员下月赴天津验收海运漕粮。”
员外郎从五品,加知府衔就是从四品,而且还赏带花翎!
再想到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让文祥去天津验收漕粮,肃顺猛然意识到皇上这是爱屋及乌打算让文祥再立一功,等文祥验收完漕粮回来很可能就是正四品,猛然意识到觉得皇上这是不打算让他再过问“厚谊堂”的事,顿时油然而生起一股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