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从三品的武将高官,他却跑到雅州这个偏远之地来当守将,自然有他的道理,这里油水很足,虽然雅州城实际守军只有三千人,但兵部在册却是五千人,兵部是按照五千人发放军俸和粮食,这里面居然有两千人的空饷,是名副其实的肥缺。
虽然一个边军士兵每月只有六百文,但一个月就有一千两百贯的油水,加上可以变卖多余的军粮物资,一个月一千六百贯没有问题,孝敬窦文场一半,再分点给其他将领,他自己一个月能收入五百贯,一年就是六千贯,在这里做十年的守将,他真的就发了。
张蒙在城头上来回巡视,他目光望着城内的主干道东大街,两边都是店铺,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不断有牵着骡马的商队走过。
张蒙在谋算一块土地,是一个吐蕃商人开的药店,这片土地足够大,如果自己拿下来,盖一座酒楼,财源岂不是滚滚而来?
“该死的吐蕃佬!”张蒙恶狠狠骂道。
张蒙下定决心,就在这几天,他要找个借口被这个吐蕃店主杀了,就说他是吐蕃的探子。
........
张蒙如果知道,他准备污蔑成敌人的吐蕃商人真是一个吐蕃探子,就不知道他该怎么想了。
这家店铺位于东大街中段,是一家吐蕃药铺,店名叫药灵,在雅州城开了近二十年,占地约十亩,是整个东大街最大的店铺,而且地段极好,几乎是整个雅州城的中心,难怪主将张蒙对它起了念头。
店主人是一名四十五六岁的吐蕃人,叫做芒嘉,为人很和气,他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做李芒,但其他店铺人都叫他芒大叔。
芒嘉主要做药材和毛皮生意,来自高原的药材在巴蜀一带很受欢迎,他的生意不错,有很多固定的客户,每年夏至后,从高原运来大量的虫草、天麻、贝母、掌参、雪莲、灵芝、羚羊角等等药材以及毛皮,这时,他的客户也会从各地赶来采购,药材卖完后,他又会采购一批生活物资送回高原,二十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
正因为有季节性的因素,所以他平时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店铺内总是冷冷清清,只有芒嘉那张黝黑的脸庞。
芒嘉实际上是一名吐蕃官员,奉命在雅州开店二十年了,一直在收集巴蜀的情报,同时也会偷偷运一些违禁品去高原,比如生铁。
中午时分,药铺来了两名年轻的吐蕃人,他们将一面铜牌在芒嘉眼前一晃,芒嘉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把二人带到里屋。
为首的吐蕃探子将铜牌放在桌上,推给芒嘉细看,芒嘉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军队的铜牌,他立刻意识到要有军事行动了,连忙问道:“赞普决定夺取雅安吗?”
吐蕃探子道:“我们是尚东赞将军的探子,吐蕃大军距离雅州城已不到百里,今晚上就要杀到,尚将军说你已有准备,让我们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准备?”
芒嘉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我确实已经准备了好几年,就等着这一天,你们随我来!”
他关了店铺,带着两名探子来到后院,从后门离开,穿过几条小巷,一直来到西城墙下,他走进了一间比较破旧的院子,这座院子住着他的几名伙计,算是药铺的宿舍,一共有六七间屋,最后两间屋似乎紧紧顶着城墙。
芒嘉带着两名探子一直走到里屋,屋子里没有窗户,漆黑一片,他点燃了一盏灯,两名探子看见了,只见屋子里空荡荡的,靠墙放着两只大木橱。
芒嘉把油灯放在桌上,招呼几名伙计一声,众人一起用力推动木橱,木橱往两边分开了,竟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足有六尺高。
“这是......”两名探子都呆住了。
“这里面就是城墙,被我们挖空了,上面用木板顶住,走到底就是最外面一道城砖。”
芒嘉端起油灯走了进去,里面是宽厚的木板和粗壮的木柱,依稀能看见缝隙间的泥土,他走到底,面前是一堵墙,他拍了拍墙,“这些墙砖其实已经松动了,只需要一刻钟,我们就能拆出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