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因为接待能力有限,即使在这里喝一顿酒,洗个澡都要提前几天甚至十几天预约。一些特别的玩意,只有持有金银卡的贵宾才能预约。除非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是不会取消的。
这么说来广州城里是发生了大事!郑尚洁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赶快派人到惠福街去见郭逸,广州城里有事发生了。”
但是郭逸那里也没有消息,张信赶紧关照人四处打听,最近广州城里可有什么消息?众人当晚回报说一切并无异样。到得傍晚的时候,车水马龙,人头簇拥的紫明楼和往常一样的热闹,除了那些取消了预约的达官贵人们没有露面。
当晚他们终于得到了第一个消息。
消息是从巡抚衙门里巡抚近旁的一名清客透露出来得――平日里张信等人掌握着一批这样在各衙门和官员身边做事的中下级人员。
此人告诉他们:两广总督王尊德正在秘密谋划讨伐临高的髡贼。
事情当然算是极端的保密,但是古代社会其实没有真正的保密概念,任何消息都会被人透露给近旁的人员。
“真有点不可思议。”在广州站安全屋里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孟贤说,“怎么忽然就要进剿了?”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吧。”张信说,“官府装聋作哑到一定地步总有装不下去的一天了。”
“按照情报学的观点,这种消息首先要经过核实才对。”
“嗯,我已经派人到各个衙门我们的‘关系’那里去核实了。是真是假这几天肯定会有消息。”严茂达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情恐怕来者不善。广州站恐怕是要面临一番考验。”
“把情况汇报给临高就好了嘛。”裴莉秀不解,“我们现在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广州土著。”
“这个不过是官样文章。”郭逸说,“当初他们可以给我们上户籍,这次他们也可以不认账。谁不知道这几家字号实际上是澳洲人的产业?想不想整治我们,全在这伙官儿的一念之间。”
“可我们现在名义上不是大明的百姓了吗?他们总得有个理由吧。”郑尚洁到大明的日子不长,见到的大明的官儿最多有点猥亵而已,还没有见识过他们的阴险凶狠。
“理由多得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他的理。”严茂达说,“事情的确很凶险!”
郭逸点点头说:“大明户籍是靠不住的。别说我们是冒籍,就是正儿八经的广州土著,当官的不一样想收拾就收拾。更不用说广州站这么大的产业,早就有不少人眼红了。这次剿髡贼的事情若是真得,谋夺这几家字号的官儿和豪绅恐怕要打破头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点默然不语,这几年来,广州站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几个主事的人都成了广州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他郭逸一个帖子出去,广州府和南海、番禺两县立刻会有人出面,一般的事情立刻就可以摆平。就算上到分巡道衙门、布政使司衙门乃至巡抚、总督的衙门,他们一样有着交际,随时可以走通里面的门路。任何消息,也能随时随地的传送出来。
广州站利用起威镖局扩展客栈、仓储和物流产业的时候,和当地的坐地虎,卧地龙很是相斗过一场,这个时期特侦队屡屡在广州城里干湿活,杀人放火灭人全家的事情干过不少,因为和官府的关系硬,背景足。别说苦主追究,连个多嘴的人都没有。
这种状况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广州城里的“隐身教父”的感觉。广州站是稳如磐石。在安全屋里开会的时候,取笑大明官府的腐败、贪渎和无能几乎成了会议上的一种循例了――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能干。这已经成广州站一干人的思维模式了。
有人甚至在喝多得情况下开玩笑说:就算有一天临高的总部覆灭了,靠广州站的基业穿越集团也能重整旗鼓。
现在,仅仅是一个对临高即将动武的消息就使得他们如遭雷击一般。
他们从来就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到自身对整个临高集团的依赖性。不用考虑、衡量或者计算什么,没了整个集团在背后的支持,广州站的覆灭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他们只是一块大肥肉而已。
“我们也不要一个劲的发急。”严茂达说,“这消息暂时还没有证实。不过既然是从巡抚衙门来出来的,我认为真实性在九成以上。应该做一些预备工作。”
“嗯,我赞同老严的看法。”张信说,“这件事情虽然有点来得蹊跷,也不能做一个防备。我的看法是,人最要紧,财货东西都不打紧,事情紧急的话就立刻撤退。”
“要启动浑行动吗?”
浑行动是广州站的总撤退计划。包括人员的遣散和撤退,物资财物的运回、隐蔽和埋藏,以及各种商业关系的料理。这个方案自广州站成立之后就开始制定,随着广州站的规模愈来愈大,浑行动的计划书也愈来愈厚了。
郭逸说:“当然不,现在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无需过于紧张,也不能乱了阵脚。”
“一旦要他们要进攻临高,我们这里肯定是保不住的。”张信说。
“会不会征伐临高,这还没有确认。”郭逸说,“我们不能排除一种可能性,有人企图利用我们是澳洲人这件事情,用大帽子罩我们。”
“你的意思是?”郑尚洁不大理解。
“你是说,有人利用讨伐临高这个事情,来逼迫我们吐出利益来,至于是不是会进攻临高则并不一定?”
“对。我们要考虑这样的可能性。广州站是块肥肉,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这广州城里,看人家买做得好就巧取豪夺的事情还少吗?我们一贯是后台大根子硬,要吃紫氏集团这块肉,就只好从根子上来整我们。放出这么个真真假假的消息,逼我们自乱阵脚。”
“你是说消息是可能是假得?”
“不,消息可能是真得。但是讨伐临高这件事情却未必会实施。所谓盘弓不开箭。”
“这伙当官的见风使舵的本身很大。所以我说,就算真有要有进攻临高这码事,我们也不必着急。广州站在这里牵扯的方面很多,一旦完蛋,很多人的利益都会遭到严重损失,他们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比如高举。就算彼此的货款能够互相对冲,他还是丧失了澳洲货物的供应,得不偿失。”严茂达说。
“现在还是找各种渠道把消息证实一下,顺便也去找找我们的盟友。让他们必要的时候能够出来为我们说话。”郭逸说,“当然,这个消息要今晚就汇报到临高去。从今天起广州的动向要一日两报。”
“好吧。”大家表示赞同。
“还有孟贤那边。”郭逸说,“德隆银行和广州站的公开联系很少,而且里面有大量的官宦的私人存款,估计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你最近就不要到紫字号里来了。有事情派交通员联系,真要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失去联络,你可以按照局势自己安排撤退或者暂时待命。”
“好。”孟贤重重的点点头,“我尽量坚持。”
“还有,你最好把存银盘点一下,看有多少能够调用的。”郭逸说,“我估摸着,这个消息如果属实,过几天这几家紫字号企业就会面临一次大规模的挤提了。你自己那里恐怕也会有挤提。每家最少要准备五万两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