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柜台,拿出一张卡片。这是一张完璧书坊的借书卡。高玄因为付不起一两的押金,所以办得是乙类证,只能在书坊阅读,不能带回站在木柜台后面的伙计拿起他的卡,翻开了一本大大的“账本”——这是一本登记册,注明了持卡人姓名、住址、借阅时间和曾经借阅过的图书种类,还有一栏是“介绍人”。登记介绍人是为了大致掌握这些人之间的亲疏关系。
伙计查了账本,很快就找到了他上次借过的书,用不着他说,就把《古今图书集成》的第二卷给他送了过来。
高玄寻了个座,又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杯子上面有用机器雕刻出“完璧书坊敬赠”的字样。办证的人每人可以得一个,同时按照书坊的规定,自带这种茶杯的,可以免费在这里喝茶。茶当然不算很好,但是也当年的上好新茶,不是外面廉价茶店里卖得茶叶末子的“茶”。
伙计提着把大号的锡嘴茶壶过来,给高玄的茶杯里注满了茶水,客气的几声便又给其他人添水去了。
高玄正在废寝忘食的读书的时候,在赵引弓的si宅邸里,张道长已经来拜访了。
“这会,天水桥的教堂门口,正热闹的紧呢。”张道长面带微笑,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
樱桃是张岱一早派家人送来得,大概三五斤的樱桃用荷叶包着,装在一个精致的竹篓里,上面盖满了树叶,两个家人郑重其事的送到赵引弓府上,赵引弓还不得不开发了几百文赏钱。
樱桃装在大口的玻璃缸里,鲜艳yu滴。看上去就让人很是有食yu。
赵引弓没说话,他正小心的吹拂着茶盏上漂浮的明前龙井的nèn叶——这是几天前杭州城里另一位士绅送得——他在龙井附近有座茶园。从这种享受来说,大明是难得胜过旧时空的地方。
杭州教案在道长不遗余力的推进下,终于爆发出来了。几天前,张和黄贞已经到天主教堂门口递交了《辨天初说》,同时雇了许多闲人在杭州各处寺庙宫观张贴全文榜文,要求杭州教会做出正面回答。
“你看吧,再过些几天,这火还要烧得更旺一些。”张应宸笑眯眯的说着,“教会的那群大佬,说不定还要找你问计。”
赵引弓摇头:“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寄寓本地的一个秀才而已。”
“你太小看自己了。”张应宸含笑道,“完璧书坊如今也是杭州城里鼎鼎有名的一个文化沙龙,听说连钱塘仁和二县的县太爷都对你心向往之呢……”
“别,说得我起鸡皮疙瘩……”
张应宸说道:“千真万确是真事。你这完璧书坊免费借书的策略,可是给自己捞取了不小的声望值。”
赵引弓想自己这一手本来就是为了“养望”,否则以自己这么一个外来户,如何在杭州打出知名度来?这年头,没有点名气,得不到官府和缙绅的庇护,想干什么事情都很难。更不用说他下一步收容难民的事情了。
“这事不提了,杭州教案已经给你提前搞出来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热办!”张应宸果断的说道,“我已经把福建刻本《辨学遗牍》转交给了张,以他之能,当然能够考据出来其中的问题,写出《证妄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我这里还有后手。”张应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页纸,赵引弓接了过来,纸上的文章是用文言写得,就内容来看显然是根据圣经的正文内容攻击教会的。赵引弓觉得其中的例子和言辞很是眼熟,看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这不是柏杨当初撰写的著名反教杂文么!
赵引弓有些担心:“道长!其他倒没什么《证妄说》之类的,说到底还是神学、哲学方面的讨论,这柏杨的杂文杀伤力可大多了。跑出去的话对教会的大家太大了,你这一手可别把教会给弄废了,我们还指着人家帮忙呢。”
“没事,不把教会弄到鹅毛大雪吃不消,他们怎么能见你帮忙的情面呢?”
“问题是我也帮不上忙。”赵引弓很清楚,柏杨当年用得套路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自己要反驳这文章,第一没有这么高深的神学修养,第二也没有柏杨的杂文水平。赵引弓忽然想了起来:本时空的新旧约全书是没有中文版的,耶稣会知道唯一的中文版是澳洲人的,这篇文章一出肯定会引起耶稣会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