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人士”,一眼就看出这里的布置远不是一般的玩票士大夫能够做出来得。
寨墙上,穿着羊皮背子头戴翻毛皮帽的乡勇正在巡逻,看模样倒比官兵还要精神一点:精神旺,不畏冷。显然是吃得饱穿得暖。手中拿得也不是乡勇们常用的哨棒或者木枪。而是制造精良的长枪,枪头呈三棱锥一般,乌黑发亮。每人腰间还悬着一柄木鞘的直刀。
虽说没有铠甲,但是这幅摸样已经比登州的大部分官兵像样了――够得上最好的战兵了。如果有一身铠甲,当做选锋家丁使也问题不大。
他手扶垛口,朝着外面望去,距离寨墙大约百丈之外,是一排排的长条的屋子,用壕沟、篱笆围绕着,期间还点缀着些许木造的塔楼。看上去倒象是一座大大的兵营。不过,从营地方向传来的大人小孩的声音就知道,那里住得都是百姓。
早晨的炊烟正在袅袅升起,虽说看得不甚真切,但是营地里影影绰绰的都是来往的人影。
已经有人从营地里出来了,十个人一队,一队一队的分散到岛上做事,有人在铲雪有人在海滩边收集渔获,还有得则在营建修缮。显得井井有条,极有章法。
孙元化久履军事,一望就知道这些正在干活的人都受过训练。岛上必有颇高明的将校调教。
“那里是何处?”
“是难民营。”吕洋说道,“收容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孙元化长叹一声,半响才道:“鹿老爷收容了这许多百姓,花费不少吧。”
“是,不过这是活人的事情,花费多少亦不计较。”吕洋说道。
正说着话,从柳条边那边,又有一队乡勇护送着成群的难民蹒跚的往难民营而来,他们多数是登州周边村镇的,因为听说了孔有德等人打下登州之后大规模杀土人,各村镇生怕辽人大规模的杀土人报复,纷纷扶老携幼的逃走。
据说防守严密,又三面沿海的屺母岛就成了难民们的首选――毕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男女老弱蹒跚而行,又没有足够的粮食,想走远亦不可能。屺母岛有吃喝,有住处,还有许多乡勇守卫的消息已经在登州一带通过细作的宣传不胫而走。因而最近每天都有大量的难民躲避叛军而来。
“这都是躲避叛军的难民……”吕洋说道。金立阁也不由得画了一个十字。
虽说鹿文渊派出许多支由陆军和民政人员组成的收容队,带着食物和药品前出去几十里去迎侯难民,但是难民路上连冻带饿,加上土匪的抄掠,沿路死尸狼藉。最终被收容进来的,一个个都如同地狱里的饿鬼一般。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才见难民们走完进到营地里去。虽说各怀心思,但是眼见苦难深重的场面,不免也为之动容。
孙元化慨叹之余,不免也觉得诧异。这难民营地里就有五六千人,每天还源源不断的收容难民进来,这屺母岛到底只是一个小岛,能容下多少人?
再者,鹿老爷收留这许多的人,所图又是什么?孙元化并不相信鹿文渊如此规模的收容难民仅仅是出于善心――这许多人每天吃喝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更不用说冬天的取暖和衣着花费。
“鹿老爷宅心仁厚,山东百姓苍生幸甚!”孙元化说道,“只是这许多的难民,群聚岛上,鹿老爷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以后打算如何处置?”
“只待山东地面安静,难民们自然就能回乡……”吕洋说道,“只是经此大乱,就算是能平安无事,回去也是沦为饿殍。”
东三府原本就是百姓极苦的地方,这样一场大乱下来,耕牛驴骡被杀被抢,房屋被烧,财产也损失殆尽,一无所有的百姓回到村里即无农具耕畜,又无种子粮食,若没有官府的救济根本就捱不到下一次粮食收获的时节。
“此事……”孙元化原本说自己一定想办法,但是转念想自己失陷登州,现在几十里外就是叛军,自身身在不测,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就算自己还是登莱巡抚,救济百姓,发给耕牛种子这些事情也是布政使司的事情,自己管不到民政这块。
至于朝廷能不能救济,肯不肯救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朝廷现在八方走火,四处生烟的模样来看,纵然有些救济也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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