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二则本时空的日本是头回来,沿途也好看看这里的市集。通事知道澳洲人的脾气,也不好要强,便随了这鬓人。
福江岛是福江藩藩主居城所在,人烟相对稠密些,市面也比较繁荣,道路平整,看得出是花了些功夫的。沿途不时有些草棚,摆放着零星的渔货和蔬菜,没有看到有肉类――日本人自从南北朝以后,上层贵族受佛教影响不再吃肉,渐渐得闹成了全民不吃肉。所以沿途商贩的形貌,虽然不至于饿肚子饿得形销骨立,但显然营养不良,形容枯黑而消瘦,男子身高大多都在1.6米以下,妇女更矮,许多人只不过1.4米刚过的模样。
不过日本自从丰臣秀吉之后,已经几十年没有全国性的战火,社会稳定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似大明到处都是衰败的气象。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虽然不高,但是没有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惊弓之鸟一般的神情。这让平秋盛不胜唏嘘――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果真如此啊。
棚子后面是一些大些的日式房屋,都只有一层,从样式上看倒像是商馆,不过并没有临高的热闹气象,连此时东亚一般港口的气象也没有。往前大概五百米,平秋盛注意到右手边的一片长屋,看样子里面倒还有一进。
“这里是本地代官的所在么?”
“这是武家老爷们的住所。”通事答道。
“怎么倒像没人居住?老爷们平日都不在这里么?”
“这倒不是。庆长19年藩主居城江川城被烧毁之后,兵部大人就在石田那边修筑阵屋,要家臣们都搬到新修的石田阵屋那里去。这里自然就没人了。”通事对平秋盛的问话并不奇怪,“前面便是我家老爷的馆舍了。”
果然,在前面五十米不到正是一个院落。这院子很是显眼:传统的中式建筑倒和这里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十分的突兀。
通事将他们一行人引领到门口。门院门打开,一个小厮迎了出来,用有点别扭的南直隶官话道:“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请澳洲来的老爷先去花厅少坐。”
进得院子,倒是别样风情,本时空中式建筑的样式配上日式的庭院和植物,让穿越众暗道精致。花厅就在第一进院落,虽然是中式建筑,确是按照日式庭院的布局。从里间落座,外面其实就是大门,但是中间用一些植物进行了隔断,反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两名特侦队员站在身后,平秋盛整理了一下思绪。仆人们照例上了些茶水。不多时,见有两个小厮摸样的簇拥着一名老者出来,看老者岁数大约有六十多岁,两鬓苍苍,虽然服用保养看得出还算精致,但神态中自有饱经风霜之感,看来此人定是周性如了。
两下坐定,也无太多虚礼,周性如听回来的通事说起这澳洲人也自称海商,但行事确与海商大不相同――这些日子来船上伙计在济州岛眼见澳洲人修城筑路,造渠开荒,通事也都一一禀明了老爷。这周老爷也是经过些事的,知道这伙海商的所图非小――别得不说,直冲着他们直接强占济州岛,就这份魄力就在当年的王直之上了。
李朝当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是澳洲海商能下这样的决心,做这么大的事业,绝非凡人所能为。
有这样的认识,周老爷自然言谈谨慎,多有察言观色,不时也问起澳洲之事和平秋盛的祖上。
周老爷是南直隶出身,见识自然比福建的海商多得多。他深知自己根底浅,在海商中又是外人,难以抵挡后起的福建、广东海商,所以很早就走幕府的门路,获得了幕府的朱印状,随时可以以日本商船的面目出现,这种可以变换身份的好处是别家海商难以企及的。所以他能够长期在中国东海此起彼伏,纷乱如麻的海商海盗团伙中保持自己的份额。
但是郑芝龙在对日贸易中渐渐露出的唯我独尊的气势,使得周性如倍感压力。自己和幕府关系的确很好,但是郑芝龙和幕府的关系也很铁。更何况郑芝龙的实力――不管是财力、军力还是船只数量,都远在自己之上。
如果老郑要吃独食,自己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来个澳洲海商来,而且直接在济州岛就待下不走了――周老爷很清楚,济州岛也好,李氏朝鲜也好,都没什么值得这伙人下大本钱的地方,他们下这个本钱,所图只有是中日贸易这块大肥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