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唯一有得就是一个将军嫡子的身份,”钱太冲说,“他没有自己的势力,对郑家的部将来说不值一提,也就没人在乎他的嫡子身份了。森少爷的母亲又是日本人,在很多部将看来更是‘非我族类’,而且也没有外家的势力可以支持他。”
“这便如何是好?”统太郎有些着急。
“呵呵,不要急,还是有一个人在乎森少爷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森少爷的困窘,否则我担保他一定会对森少爷鼎力相助。”
“是谁?!”
“福建巡抚邹维琏。”
邹维琏的名头,统太郎是听说过的――不但听说过,他还曾经随同郑芝龙去参见过,知道此人是福建全省的长官,是个十分有权有势的“大名”,但是他知道郑芝龙和这位邹巡抚之间一直面和心不合,不如从前的“熊巡抚”来得和睦。
“邹巡抚和将军一直不和……”
“此一时彼一时。”钱太冲觉得向一个日本人解释有点难,“从前是老爷在世,现在老爷不在了,郑家群雄并起,他就另有考虑了。”
郑芝龙在世的时候,郑家作为一个整体对他这个福建巡抚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现在郑芝龙不在了,郑家陷入四分五裂,固然消去了心腹之患,但是群雄逐鹿的局面也不是他所乐意看到的。分裂的郑家势必会陷入彼此争斗的战火,福建沿海会受池鱼之殃,原本粗安的东南沿海局势也会再度变得恶化起来,到时候邹维琏就很难向朝廷交代了。
一个大而弱的郑家才是邹维琏希望看到的局面。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话,作为福建一省的巡抚,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统一但内部四分五裂的郑氏集团。这样,集团内部的各个势力都会努力讨好拉拢官府,他邹维琏才有长袖善舞的空间,不管对朝廷,对他个人都好。
作为邹维琏来说,他想拉拢郑家的其他人都不容易,郑氏集团的首脑人物都有各自的班底势力,邹维琏想拉拢他们,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一旦扶持起来,是否又会成为另一个郑芝龙也犹未可知。与其让欲壑难填的大人继位,远不如让没有**的幼儿登位省心。
何况,钱太冲冷笑着想到,如今在漳州湾里争权夺利的郑家诸人都没有想到:郑芝龙能有今天,和他披上了官皮有莫大的关系。郑森不仅是郑芝龙嫡子,还是郑芝龙的世袭军职的继承者。现在,年幼的郑森就是朝廷命官,其他郑家部将只不过是些“草民”而已。
邹维琏以福建巡抚的名义出面来扶持“袭职”的郑森,不但有官面上的借口,从私面上说,他维护的是“孤儿寡母”的正当权益。堪称光明正大。也给了邹维琏名正言顺的干涉郑氏集团以充分的借口和机会。
邹维琏在扶植郑森,所费无几,对郑氏集团的牵制却是很大的。
以邹维琏的才智,应该不会没想到这点。钱太冲对自己的推断有很大把握――而且他知道福建巡抚曾经派人询问过田川氏和郑森的下落,显然这位巡抚大人对这母子两人还是非常重视的。
统太郎对他的分析五体投地,当下表示愿意一切听“钱先生”的,只要能让福松当上家主的宝座。
“现在我们不要着急,”钱太冲胸有成竹,早就把下一步计划盘算了好几遍,“这县学里聚拢了不肯散去的,都是少主的忠义之士。我们不应该对他们置之不理,各处送来的钱米银两,以少主的名义散发给他们一些。”
“可是我们钱米并不多……”
“将军身前富可敌国,他的嫡子难道还会在乎这一点东西吗?”钱太冲微微一笑,“要定人心。”
“先生高见!”
“外面有几个读书人都有些见识,又能和少主共患难,我们要拉过来,为少主所用。你晚上派人悄悄的把这几个请来。”钱太冲说着给了他一张纸条。
纸条上没有一个姓郑的人,钱太冲认为,此时不宜让郑氏族人搀和进来,以免有人意图用自己的血统来夺取领导权。闽南这个地方,乡谊和宗族的观念很强,自己不但外姓而且是外乡人,更要提防。
等到木已成舟之后,再考虑吸纳郑家的族人。
“都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