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一角安置着两座靠畜力牵引的小型车床。从铸造工场运来炮弹毛坯在这里被打磨修形,车出安装引信的弹口螺纹。几个挑选出来的华工拿着特制的卡规仔细地检查成品。黑尔从通过检验的弹体中拿出一个,展示给客人们,请他们想象空心的弹头里填满了火药或是霰弹,由通过头螺旋接上去的信管控制爆发时的可怕场景。
“螺旋线膛火炮必须同所配用的炮弹形成紧密的配合,它的全部优越性都源自于此。最基本的原则是炮弹同炮膛之间必须毫无间隙,火药爆炸产生的全部推力都用于推送炮弹,而不是像滑膛炮那样,从空隙中泄漏浪费掉。也只有弹体完全贴合住炮膛,它才能从螺旋膛线那里得到摩擦力,形成同飞行线相垂直的稳定的自旋运动。而滑膛炮呢,因为空隙的存在,从点火的那一刻起它就在炮膛里沿着不规则的路线滚动,这个毫无规律可言的滚转会从炮膛里一直延续到空气中。最后的结果就是,根本无法预见到炮弹会乱滚到哪儿落地。”
黑尔越说越兴奋,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他极少有此刻的机会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技术领域的权威和先进性:“前装线膛炮有两个互相矛盾的原则。要快速并且不费力地将炮弹装入炮膛,就意味着两者间摩擦力不能太大,但这又违背了炮弹同炮膛之间必须毫无间隙的第一原则。要是后装式火炮就不存在这个矛盾,只消把炮弹制造的略大于膛径就成,可是我们现在还无法制造可靠的大型后膛炮。为了解决矛盾,我起先想到的办法是化学迫击炮式的炮弹――哦,您不知道什么是化学迫击炮?嗯――那是一种……总之一种相当可怕的臼炮。炮弹就是您在甲米地海军要塞所见到的长形圆锥体,底部镶着具钢盘,钢盘与炮弹之间用一圈紫铜做成的圆环连接起来。当火药的爆炸力推动钢盘,它会向前冲压着铜环,结果质地较软的铜环便会向外膨胀贴合住炮膛。”
“实在太奇妙了,”巴赞侯爵听得入神,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但是这依然太复杂了,不利于生产。所以起初我们的炮弹生产跟不上新铸大炮的数量。我不断地尝试改进,这里您所看到是我最近构想的成果。这颗炮弹看上去是不是有些像一颗拉长了的水滴?您瞧,我们把定心部以下的弹体切去了一层,这部分弹体将整个儿地被一种受到推力作用既能膨胀的材料包裹起来,它可比铜廉价得多。”
“是什么材料?”
“混凝纸。”
“纸?”准将怀疑的问道,几个军官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的,严格说起来是纸浆。”
调制好的混凝纸浆被灌入特制的模具,包裹住下半截弹体,脱模以后还需要烘干和压紧。末了工人会用刮刀修整混凝纸壳表面,用卡规逐一校准弹头外径。完成这一切后,炮弹将送入装药车间。
“那么保罗先生,我可否冒昧地向您发出祝贺,祝贺您已经解决了新式炮弹的产量问题?”站在烘干室的炉子旁,巴赞侯爵看着干燥架上放得密密麻麻的弹头壳问道。
“目前工厂的运行还存在些缺陷,首先,缺乏劳动力,特别缺乏能熟练操作机器的工人。所以目前我们一天大约只能制造100颗爆炸弹和开花霰弹。”马科斯倒抽了口凉气,黑尔的产量数字中包括了大量无法发射的废品,实际日产量不到三分之一。
兵工厂的运行效率是非常差得,这点不管是黑尔还是马克思都是心知肚明。
黑尔却继续镇定自若地大吹牛皮:“只要能供给足够的人手和物资,我们还可以把炮弹的产量提高3到4倍。最好是有更多的中国人,训练一个中国人操作机器所花的时间和精力比训练土著要少5倍,干活的效率则要高出5倍。如果陛下眷顾,蒙赐熟悉仪器制造技艺的欧洲工匠那可再好不过了。我们现在招募了一些德国工匠承担着重要的技术工作,但是遗憾的是还是太少――厂里只有一位来自奥格斯堡的仪器工匠,所有精密的观瞄仪器和炮弹信管都依赖于他的技艺,还会修钟表。那手艺真没得说,可问题是实在忙不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