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没出林铭的意外,小姨子“沦落”临高,要真心想逃走应该有机会,她一直不走,显然是有难言之隐,要想带她走非得解开她这个心结不可。
但是这话甚难出口,林铭思索片刻说道:“薰妹,你这样留在临高给髡贼当差总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你爷娘还在南京盼着你回去――你这样不见了人影,二老都急坏了。就是你来广东走失,姐姐姐夫身上也担着莫大的干系……”
此言一出,李永薰的手颤抖了起来,林铭偷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身子俯在双膝上,双手捂住面孔,肩头却在剧烈的抽动,显然是内心有着极大的波澜。
有门。林铭心想,不管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牵挂,父母亲情总是最可贵的。只要这上面打动了她,总能徐徐图之。
半响,李永薰才说道:“姐夫,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就是。也烦请你给我爷娘带个口信,我一切都好……只是对不起他们。”
林铭摇头道:“薰妹,你就这般无情?”
李永薰却不答话,小声问道:“铭哥哥,你在这里可有发现异样?”
这事虽然和他来得目的无关,却关系到他能否在临高继续潜伏的问题,他说道:“大堤的事情……”
“那女人不是鱼饵,我已经查过了。”李永薰说,“她的确是个妓女。”
林铭微微摇头,将临高还有锦衣卫人员潜伏的事情和她低声说了:“本地还有锦衣卫的人,那个妓女就是奉命来得。之所以闹起来,就是因为我不肯和她接头。”
“有这样的事情?!”李永薰惊讶道。
“没错,我们的暗号,有人能看懂――这里有同行在!”
即使林铭不说,李永薰也知道事情复杂了。林铭来临高只是“私事”,对澳洲人没有其他意图,自然也不会以身涉险。
但是有了“同行”就不一样了。潜伏在临高的锦衣卫不是密探就是企图做些什么。上次在大搜捕中抓获得那批人就很可疑,虽然她参与的几场讯问都没有问出什么重要的材料,但是有人组织他们潜入临高却是不折不扣的事情。
普天之下,敢冒这个冒大不韪派人来临高图谋不轨的,除非大明官府之外,绝不会有第二家。莫非这个人是没有落网的“主谋”?
此人若是知道临高有林铭这样的“同行”在,一定会以告发他为要挟拉他一起执行任务。这么以来,林铭就会深陷险境――以政治保卫局对临高的监控能力,只要活动一频繁,露出的足够的蛛丝马迹,落网是迟早的事情。
一旦铭哥哥被捕,所谓三木之下,何供不可求?以政治保卫局的作风,还没有谁能有一口气在而不开口的,一定会把自己的事情供认出来,她立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永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就连林铭也发觉她的手心变凉了。正要开口安慰,只听她缓缓说道:
“铭哥哥,这个人不能留……”
林铭暗暗吃惊。没想到几年不见,小姨子这个无忧无虑,甚至有点古灵精怪的少女已经变得如此心机老沉,杀伐果断了。
话虽然残忍,但是眼下只有这么干才是最安全的,否则他们迟早要毁在一块!
至于杀了这冒险潜伏到临高的同行对朝廷有什么重大损失之类,林铭是不大关心的。
不过,杀个人毕竟不是容易事,特别是在临高这样的髡贼治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铭想了想说道:“薰妹,我们一起走吧,你随我回了佛山,这事就烟消云散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再说,他能不能回去还未可知。”
李永薰摇头苦笑道:“铭哥哥,你若是一个人走,眼下还走得掉。要是带上我,那是肯定走不脱的。”
“只要想办法,总能走掉……”林铭听她此话心中大喜,赶紧说道。
“不,走不掉的。你不知道澳洲人的厉害之处。”李永薰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观察了下四周,“铭哥哥,你还是早早回去是正经。但只留在这里一日便什么也不要做――只要你做了,澳洲人一定会找到你的。”
林铭有点不相信,但是见小姨子这么紧张想来这话不会夸张:她现在给髡贼当差,内里情况自然比他清楚。
“你若是不回去,我也不会回去。”林铭辛辛苦苦来到临高见到了小姨子,岂能就这般打道回府。飄天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