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但色泽银白闪光,那近乎完美的圆形,精细到纤毫毕现的图案,让每个拿到人的都觉得这不是钱,而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和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银元、银锭相比,堪称云泥之别。
不过,再好看的银钱,也得瞧瞧成色。商人们聚集在聚丰号里,就是想瞧瞧这澳洲银元的成色如何。
“成色如此,份量呢?”高举问道。
“每一枚合六钱七分六厘。”小申掌柜说道,“枚枚如此,不差分毫。”
“这是澳洲钱,不足为奇。”有人笑道,“那半元钱和二十分钱呢?”
“这两种小银元,成色就差了许多,”小申掌柜道,“看色都是六成。”
在座的商人们微微起了骚动。这话一说,有几个参会的掌柜东家就耐不住了,互相咬起了耳朵,场面一时嘈杂了起来。显然,澳洲人预备发行的三种银元,成色并不十分好。除了壹元币之外,另两种的成色比他们估计的都要低。单从外表看,三种银元的成色似乎是相差无几的。
朱老板哼了一声,道:“这澳洲人进城没几天,这聚敛之术倒是精纯!”
降低成色,这都是铸币上传统的聚敛之术。现在市面上泛滥成灾的各种崇祯通宝便是如此。更不用说各种私铸的小钱杂钱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粮食行的丁掌柜说道,“要说澳洲人要聚敛,何必铸什么银元,就把那流通券拿出来使便是――不收的杀头,岂不容易?”
丁掌柜的粮食行当因为受了澳洲人的取缔牙行的好处,说话免不了有偏向。不过这话却说得在理。澳洲人发行银币,不管成色如何,总还是银的。要说成色差,他们每天收进来的各种散碎银子,成色更是五花八门,每天光看色秤量就要费很大的功夫。
高老爷在他们讨论成色的时候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又慢悠悠的问道:“老申!大伙拿给你的样钱,是不是成色、份量都一样?”
参加这次会议的商贾们,每人都得了一套“样币”。拿来给申掌柜销金看色的,正是其中一套样币中的三枚银币。
申掌柜点头:“回高老爷您的话,这钱也真是绝了,我打小跟着爷爷、爹在这铺子里学生意,经过手的金银铜钱也算多了,从没见过这么整齐划一的钱。放在戳子上秤,枚枚不差分毫。”
大伙都是商场老手,自然知道这钱币成色份量划一的好处。
“成色份量整齐划一有什么用?”朱老板又发话了,“这银钱一到了市面上,自然有人去剪边磨面。你就看这市面上的铜钱,哪个不是这样?到时候一样要看色秤量了才能使。”
申掌柜道:“这可不一样――铜钱毕竟只是小钱,磨去一点,价值微乎其微,人也不与你争相。这银元可是六钱多银子,你磨去几分,收得人岂能善罢甘休?这澳洲银元不比十字番银,就说这齿纹凸边,还有这双面的图案,只要稍稍磨去一点,便有痕迹,哪个还肯收?”
众人为此又争论了起来,场面一时间如新水初沸一般。
高举突然发了话:“只怕申掌柜说的有理。”
作为目前广州府城里说话最有分量的豪商,高举一句话就让场面静了下来。
“我看,澳洲人推行新币是没得商量,铁板钉钉的事情,”高举道,“这银币成色好坏,在市面上能否流通,我们说了都不算。钱得用得出去,流得起来,才叫成事。”
“高老爷,您的意思是……”发问的是粪行的行首,姓米,性子确实最爱投机取巧,广州府中风评极差,但霸着粪行这一大杀器,却也没人敢当面不给他面子。
其实这次工商总会开会并没有叫他,但是他消息灵通,听说了此事,非要到这次私下的小会里来“插一脚”。
“我的意思是,澳洲人现在是广州城里的皇上,他们要你圆你就得圆,要你方你就得方。好在这次给出的兑换方案也算格外体己,咱们把银子拿出来些兑成银币,也不算吃亏。莫要扫了澳洲人的脸面是最要紧的。”
他的话,大家都是懂得。牙行为了争牙贴,攻打潮汕会馆。扫了澳洲人的颜面,如今落得家家破财毁家――这可是前车之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