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四周,沙哑的嗓音低沉的问道:“还有谁?”
场中一片寂静,似乎连时间都已经凝固,徐桐静静的站立着,等候着,所有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目光中夹杂着赞许、疑惑、漠然、仇恨,很多人对骤然发生的一切都有些无所适从,他们根据自己的立场思量着自己的反应。李百倾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嘴角歪了歪,要有人替徐桐说话,刀头舔血的汉子看重的是本事和规矩,无止境的丛林法则会带来共同的毁灭,有限的规则才能让大家共存共生,必须有人替徐桐说话,让人抢先带起节奏,薛图可能会顺势除去徐桐,在刺客将倒下的同时李百倾一拉身旁一位连村会本家的衣袖,向那人低语一句,那人一愣,略微迟疑,看了李百倾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片刻的安静后,场边一个粗粝的嗓音猛然大喊一声:“以众欺寡,好不要脸!”正是李百倾本家喊出,如同平湖中投入了一颗大石,激起一片水花和无数涟漪,四周立时一片骚然,大多数人跟着喊道:“好汉子!”、“果然英雄!”、“好本事!”其间夹杂着:“戮伤同门,当行家法!”、“健二郎,某与你仇深似海!”的叫嚷。
谷郦
徐桐将手中短刀向地上一掷,刀身“嗤”的一声扎在土里,徐桐并不言语,大踏步向薛图走去,立时身旁涌上数名刀手,将薛图护在中心,薛图并未阻止,只慢慢眯起眼睛,默默盯视着徐桐,徐桐在离徐图数步远站定,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双手抱拳,接着大声道:“诸家兄弟眼目晴明,李某与孙钢定下生死文书比斗,李某念在同门情谊,本不愿伤人,只孙钢师徒却众目睽睽之下两次围杀李某,李某迫不得已,方出手自保,不免失了分寸,自古无义不能聚人心,不公无以掌大事,李某行的端正,各人行事如何众家兄弟有目共睹,公道自在人心,还望座帅和干证葛师兄给主持个公道。”说完在双手一拱,向四下一兜。
薛图挥挥手,斥退了几名护卫,并未回答徐桐的问话,而是慢慢说道:“李兄弟,抬起头来。”
徐桐昂起头,尽量不去触动薛图现在那敏感的神经,小心的观察着薛图的表情,
此刻他的生死乃至任务的成败全在眼前这个“沐猴而冠”之人的一念之间了。这样的乡间草莽,说他短视无知并不为过,但是狡诈凶险却又有过人之处,难以捉摸。
薛图的嘴角紧抿着,右手食指不自觉的在圈椅扶手上轻轻的叩动,这代表着他感受到了压力和麻烦,徐桐清楚那是自己造成的,这些举动打乱了薛图的布局,让局势显得有些纷乱,一切都开始向着不可控的走向发展,薛图在思考,整合一个团体,首要便是不能分裂,薛图对徐桐的处置上有些举棋不定,旁边的刀手们看一眼徐桐,又都将目光齐齐投向薛图,但薛图却始终没有表态。
徐桐看向薛图,两人实力强弱立判,对抗只会将自己逼入险境,顺从对方,给他想要的,才能安抚他躁动的情绪,薛图忽然的问道:“李健,看着我,你当真是髡贼的探子吗?”这直指内心的逼问突兀而生硬,说完薛图挑衅似的瞪视着徐桐,薛图虽然不知道心理学,但丰富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心虚、恐惧都会让人心态失衡,在突然出现的问话时会出现面部僵硬、目光闪烁、躲避、快速眨眼。徐桐毫不迟疑的将目光迎了上去,面部松弛而自然,徐桐的目光坦然,那是屈服于强者的谦卑,这让薛图的虚荣心有些小小的满足。
徐桐小心的答道:“座帅,李某只是来广府避祸,来时连髡贼为何都不知晓,怎会是髡贼探子?小人家底清楚,若座帅有疑,小人情愿将傍身帖子投上,小人在青龙会中自有一号,派个兄弟去江南一查便知,李某自到广府,恰遇髡乱”
薛图用手轻轻捋着胡子,眼睛微微缓缓眯着,片刻后,猛然自圈椅上站起,哈哈大笑起来,上来一把将徐桐扶起,笑道:“李兄弟哪里话来,薛某如何信不过?刚才不过是小小调笑一句,那孙钢自己是不修功德,哪有返回头来又要责怪李兄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