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掌柜伙计都迎了出来,轿帘一挑,里面出来个明国装束的女子……
“莫非这是董二爷的……”
吴毅骏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出很长一段路之后,他才低声道:“这是董二爷新纳的一个女人,没有过明路。二爷嫌城里人多眼杂,就在这里的生活区给她买了一座院落,又租了个铺面给她经营。”
“什么?让女人做生意?”
“女人做生意有什么稀奇的。”吴毅骏笑道,“城里女人当垆卖酒的多得是……”
“那都是小生意,这市场里做得可都是大买卖!”陈霖不解道,“再说董二爷自己又不是商贾出身,也不懂做生意的道道,搞个铺面给女人,能做什么生意?”
“谁说这里只有大生意了?甲区不就是做小生意的地方么。这女人的铺面就在甲区,做得是外销绢扇、手帕之类的精工绣品的生意。买卖虽然才开张,可已经接了欧洲人几个单子了。”
吴毅骏略略羡慕的说道:“这董二爷也真有一手,居然能搭上这么一个女人!能干又漂亮。”
陈霖对这种花边新闻并不是太感兴趣,他问道:“表叔,我们的铺面租在哪里?我看这里来看铺面的人不少……”
“这事你不必担心。我已经看好了一处铺面,昨日便叫管事的过来投标了。虽说是价高者得,但是市场里的铺面极多,我选得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风水宝地,大约也不会有人和我来争抢。十之八九可以按底价拿下来。”
他们在这里是经营批发生意的,不像零售那样对铺面位置敏感,所以也无意在租用铺位上投入太大的资金,
说罢,吴毅骏将他待到了乙区的一处铺面前,铺面大门敞开,里面有工人正在装修。木料砖瓦堆得满地都是。
吴毅骏告诉陈霖,这里的年租金是二百元。这个价格以广州而论,亦是闹市的头等商铺的租价了
“租金虽贵,却也是物有所值。我还在这里的生活区也买了一处院落。以后就要时常在此盘恒了。”
“那,老爷过去的干果生意呢?”
“让阿桓接手了。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用不着我天天在旁边盯着了。”吴毅骏颇为感慨,“我是快知天命的人了,趁着现在身子骨还中用,得赶紧扑腾几年,这挣大钱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两人在市场里闲逛,遇到相熟的商人也攀谈几句,聊了聊目前的相关商品的行情。有的铺面虽未正式营业,但是伙计和掌柜已经入驻,他们也进去攀谈。
这一圈走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二人便乘坐渡船,又回到了广州市区。吴毅骏谈兴很浓,叫人备下酒菜,二人对酌谈事,说得,自然是未来的宏图伟业。
比起兴致勃勃的吴毅骏,陈霖却是面有忧色。吴毅骏见状劝道:“阿霖,你还担心棉花么?你放心,董二爷肯定会帮你解决的,断不至于叫厂子停工,这毕竟也有他一股……”
“表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陈霖道,“我如今最担心这棉花的价格……今天我从市场里各方的人说出来的话端详,恐怕会有一场莫大的风波。”
“你是说纸棉的事情么?”吴毅骏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只要不去炒,就不会出事!再说了下半年的棉花行情说不定更高。”
“表叔,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棉花暴涨了,棉布和棉纱虽然也涨了,可是涨幅却比棉花小多了。”
市场的棉花供应量并没有增加,短期内甚至还出现了减少,但是棉布、棉纱却因为新机器的推广引入,产量暴增,实际上出现了价格下跌的趋势。
“……我刚才把前几个月《商业月报》上南洋公司采购的棉布数量还有价格汇总计算了下,再比较今年年初的这一波行情之前的价格,扣除了南洋采购造成的价格上涨因素,实际上布匹的价格是下跌的。”
这话引起了吴毅骏的重视,他放下了酒杯,问道:“然后呢?”
“南洋也只是个公司,它能买入的布匹终归是有个限度的。而且上个月,它的采购量已经同比减少了一半。如果这个月还是这么减下去。市场的纱、布就会出现过剩,价格必然下跌……”
商品市场上的一个典型情况就是追涨不追跌。一旦某样商品开始出现价格下跌,往往会出现各方恐慌性抛售商品的情况,进一步打压商品价格。跌穿成本价都是顷刻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