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的距离拉近往往就在眨眼之间,像张家玉这样俊俏的男子,在芳草地要么被众人排挤,要么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赵和宁忍不住八卦起来,悄悄地问:“家玉,你可有女朋友呀?”
“何谓女朋友?”张家玉对芳草地里流传的概念自然不知。
“女朋友嘛,就是心上人啰,咯咯咯……”赵和宁偷笑起来。
土著女子未出嫁之前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待字闺中的字面意思,除了庙会之类极少的机会,从不与男子接触,张家玉自然是没有与闺阁中的女子打交道的经验,不知赵和宁问这话究竟是何意,道:“自古嫁娶皆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既无事业,又无功名,不曾考虑娶亲之事。”
张家的经济条件比较差,元老院光复广州又打断了他原本的科举之路,一个又穷又没有前途的读书人,自然没什么人愿意和他相亲。
“好无聊,像块木头一样。”赵和宁嘟囔起来,这个时代的男子到了张家玉这年纪还没成亲的少之又少,要么是家里穷得别人看不上,要么是有身残体弱之类的缺陷,所以她也不好再刨根究底。
待营地里的一切都布置完成,已是傍晚。期间附近的不少大户听说澳洲人的新县令竟然带着一队干部下乡来了,纷纷派出族中的话事人前来,都想邀请这位父母官到族中的大宅或祠堂暂住,好好款待一番聊表心意,拉近跟澳洲人的关系。不过张枭和李幺儿借口旅途劳顿,婉拒了乡绅们的好意,只留下了送来的瓜果鱼禽。
夜里,营地里的篝火发出噼啪声,负责巡逻的国民军还在四处走动。张枭背着双手望了望天上的一弯蛾眉月,刚给随行干部们布置完第二天的工作,他还没有睡意,便踱步到了营地的边缘。
没有了旧时空城市里的霓虹灯光污染,也没有工业重镇巨大烟囱里冒出的硫氮污染物和粉尘,满天星辰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在连片的鱼塘中相映成辉,让人仿佛置身于星海,就像小时候仰望天上的银河,如痴如醉。
“今晚的星空,真美!”张枭自言自语道。旧时空的往事像老旧电影一样从他脑海中翻过,他用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十孔口琴,润了润嘴唇,一段他烂熟于心的旋律缓缓响起。
赵和宁刚刷完牙,听着外面传来略带忧伤的旋律,好奇心大作,便悄悄跑出营帐,来到张家玉所在的帐篷外,小声喊道:“家玉,家玉,陪我去看看。”
张家玉掀起门帘,有些惊讶,问:“这么晚还没睡,看什么?”
“嘘……你听。”赵和宁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点。
“啪!”地一声,身后传来异常的声响。
“谁!”张枭警觉地回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在枪套上,定了定眼神,才放松下来,道:“你们两个小朋友,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原来是循声而来的赵和宁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掉在地上的干枯枝条。赵和宁有些不好意思,慢慢走了过来,道:“老师,人家是被一段优美而略带伤感的琴声吸引过来的。”
张家玉以为张枭会训斥他们两个男女授受不亲,夜晚相伴出营更是不知廉耻,结果张枭却说:“早点睡,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后面的任务重着呢。”
“老师,这曲子真好听,以前都没听你吹过,叫什么名字呀?”赵和宁问。
“《如忆玉儿曲》。”张枭拿她没办法,淡淡地答道。
“玉儿……玉儿……”赵和宁来回踱步,假装思考,突然在张家玉身边停下来,道:“莫非是这位——玉儿!”
“净胡闹!”张枭假装生气地说。
张家玉道:“我闻此曲悠扬缠绵,饱含深情,似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之意,当是首长想起了某位故人。”
听张家玉这么说,赵和宁的八卦之心顿时就被勾起来了,“老师,你这位故人是谁呀?”
“这不是小孩子该问的问题。”
“哦,不问就不问……”赵和宁有些沮丧,不过随即说道:“难得老师今晚有雅兴,不如再吹一曲《星之所在》?以前你教过我们的,我来唱!”
“好。”张枭爽快地答应下来。
随着口琴吹奏的前奏响起,赵和宁踩着节拍唱起了歌词:“君の影,星のように。朝に溶けて,消えていく……”
今夜的星辰,是孤独的脚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