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来得。
京师的钱业行当里头,“山西屋子”算是最大的势力,从股东、掌柜到挡手,杂役无不是山西人,且都是小同乡。内部凝聚力极强。从业人员多是单身到京师就职,外人基本插不上。
所以冷凝云来京师开钱庄,雇用的多是京师“绍兴帮”钱业人员。绍兴帮的规模实力远不如山西屋子。相对来说,封闭性也就没有山西屋子那么强。
这批人他雇用的时候没得选。早年的钱业业务十分稳定,店伙极少改换东家的。所以他能用的除了同业处荐来得满师的学徒,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失业的伙计。其中不乏有犯了店规被辞的人。所以德隆开张的时候,京师同业是非常不看好他们的。
自己把这样一支队伍带起来,在京师站稳了脚跟,稳稳地坐到了京师前十的钱庄行业里,这一路受了多少磨难,又花费了多少心思,真正是冷暖自知。
关掉铺子一走了之,固然最安全,但是这支他苦心经营的队伍还有京师的局面,一旦散了,再要聚集起来,就需要很久很久了。
堂上的众人都面露惶恐之色。毕竟眼前的冷大掌柜,同行和官场都知道他和髨贼有所勾连,要不是他的后台够硬,和各路大佬勾连甚深,别说是他了,自己这一干人也早就下了大牢了。
“日子虽说不好过,但是也得过下去。一是要对得起在客户,二也要对得起大家。”冷凝云望着众人,“我们都坐在德隆这条船上,这条船没破,只是遇到的风浪大了些。大伙若是能同舟共济,只要船不翻,总有活路。若是跳下水去,大风大浪里便自尽无异了。”
堂上众人虽不说话但是神态各异。冷凝云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暗暗记住。
萧襄理因为此次时间表现出了“严重的动摇情绪”,这会第一个出来表态:“大掌柜说得是,如今只有同仁们戮力同心,方能共克时艰。前面天大的危局大伙也顶了下来,如今大掌柜回来了,咱们有了主心骨,什么也不怕!”
冷凝云微微颔首,说:“萧襄理说得好啊。咱们虽难,可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知道大伙都在怕什么。一是官府,二是挤兑。”
他故意用一种很不经意的口气说着,表示自己胸有成竹。
“官府那边,老乌会去接洽,这几日自然就能恢复营业。德隆牌匾上也没刻着髨贼两个字,你们不必太过忧虑。只是生意上得有一些调整。”
第一个调教便是不再接受两广方面的汇兑业务――普通汇兑也不再开展。
“……大家把汇兑生意主要放到江南和山东。生意掉一些不碍事。确保平安就是。”
其次,便是停止拉大额存款。原本争取存款是德隆最重要的任务。京师里达官贵人多,无处可去的银子尤其多。这给大量吸收存款带来了便利,也为元老院在两广的经营提供了充分的资金流。但是现在交通断绝,德隆又在各方焦点之下,银钱流动变得困难重重,稍有风吹草动就有挤兑的危险,大量吸收存款势必会造成汇兑困难。
“若有人愿意存呢?”有人问道。
“若是愿意存,自然还是按照来规矩,利息从优。”冷凝云道,“咱们不主动,可也不必畏首畏尾,送上门的钱不要。”
“……第三,德隆所有在职人员,但凡在京师有家眷,全部搬到宿舍院去居住。如今外头打德隆主意的人不少,只怕有人会挟持家眷。”冷凝云道,“愿意送回老家的,安排和连盛护送。”
事到如今,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接下来的难事,就是挤兑了。”冷凝云叹了口气,“我让刘先生盘算了:不算细账开出去的票子大约有三十三万两。而我们现在的全部存量不过十五万。这里头就存着十八万的缺口。”
除了两位襄理之外,其他挡手都不知道资产负债表上的具体数字。此刻听到这个数据,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十八万的缺口,我去想办法。但是这个法子未必能管用,总在五五开之间。”冷凝云道,“就算管用,也未必能补得了这么大的缺口。所以还要大家一起来维持。”
一个姓周的挡手道:“老爷既然都交清楚了,小的们也没什么好说得,尽力去做就是。只是具体做什么,还请老爷明示。”
“乌先生已经去和顺天府钟老爷交涉,大概三五天的功夫,查封的封条即可揭去。一旦启封,马上卸板开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