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叫随通报,不得延误。”
“这就吩咐下去。”燕红掌管内宅庶务,立刻应道。
到得正房明间里,已经备上了饭菜。虽说在骡马客栈里已经将息了两日,毕竟被囚多日,燕红怕他肠胃虚弱,因此饭菜预备的都很清淡,桌子上只预备了四样吃食:一海碗银耳燕窝汤,一甄水蒸鸡蛋羹,一碟山药松仁核桃糕和一盘清蒸酿豆腐。
燕红动手先给他盛了一碗燕窝汤,冷凝云喝了几口,不冷不热,甜度适中,十分适口。自从被绑之后,他已经多日没有吃过这样精致的饮食了。一碗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暖了回来。紧接着,便是一阵肠鸣。声音之大,二女都听到了。
荷香抿嘴一笑:“这乌开地也太不会伺候了,这几日在骡马客栈,都预备了什么给老爷吃?”
“客栈里哪里有心情吃饭。”冷凝云道,“虽说脱险,却是心急如焚。”他接过燕红给他盛来得饭,“这会计较定了,吃起东西来才有滋味。”说着他又吃了一块酿豆腐,笑道,“这酿豆腐真好,千变万化!一块豆腐里塞了不同的食材便有不同的滋味,却又不脱豆腐的本味。”
荷香听他称赞自己,心里高兴,面上也有光。不过,她更急于知道冷元老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毕竟已经惊动了元老院,据说还牵扯到了明国方面的重要人物,这些都是要写成报告的。
荷香用客家话问道:“老爷,您这次回来,打算怎么汇报呢……”
冷凝云立刻瞪了她一眼。虽说用客家话交流很安全――在京师懂此种方言的人寥寥无几。燕红更是北直隶出身,客家话对她犹如外国话一般,但是这样当着别人的面用方言沟通,一则十分无礼,二来也会让燕红有自外之心。
女人心海底针,很多小事积累下不满,一旦积郁成了“寒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他并不接她的话,只说道:“我想起你做得盐焗鸡也是一绝,明日做来。”
“是,老爷爱吃,奴婢最是欢喜不过。”荷香也意识到刚才举动十分不妥。忙接话道。
但是三人共餐,显然不是为了一叙别情。荷香身为机要秘书兼电报员再清楚不过。所以该问的事情还是要问,只是不能再牵扯到临高和元老院了。
“外头都在说,德隆这次怕是开不了门了,又说官府要办德隆,还有人就算官府不办德隆,德隆也是个空架子,银子早就被髨……澳洲人拿去了,一旦挤兑立刻就倒闭……”
“虽说都是谣言,可也不是无稽之谈。我们的境况确实危如累卵。”冷凝云将外头的情况大概说了说,“……如今我想了个釜底抽薪的法子,若能管用,这一关便可渡过。”
“若是不管用呢?”
“不管用,只怕是要出大事。”
荷香和燕红的脸色都变了。她们久在冷凝云身边,生意上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知道挤兑的后果。而且这是京师,一旦挤兑出现风潮,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东厂、锦衣卫都会介入。德隆顷刻便会被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燕红这时候小心翼翼插话道:“说是明年开市,可是连着今日也不过六天的功夫了。老爷,您在外头奔走,奴婢们在家里做什么?”
“是,有什么要我们做得,老爷只管吩咐。”
冷凝云心想,自己身边没有斐莉秀这样的人物,走不了“太太路线”,这多少是个损失。
“不碍事,六天亦能做很多事了。”冷凝云道,“首先便是过年。”
“过年?!”二女一怔,这焦头烂额的时候,老爷张口就是过年。
“对,过年。”冷凝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日子为我提心吊胆;上上下下也是乱哄哄的一盘散沙。自然是无心料理过年的事情,弄得这宅子里冷冷清清。我们做生意的人家,这是大忌讳。先不说外人,就是德隆的人,宅子里的人,见了这副模样,自己就灰心丧气了,哪里还能跟着我们?”
“我懂了,”荷香说,“要给人信心。”
“不错,做生意一是要有信用,二是有信心。人看着我们自己都灰心丧气,哪里还敢来做生意?尤其是我们这样做钱业的,做面子虚耗钱财的事情不知道要做多少,为得就是要人家说一声:‘有实力!’,不然,谁会把真金白银给咱们料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