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号。
俩人又说了几句,易浩然知道这女子娘家姓蒋,小名秋蝉,娘家在西门大街开一家绸布庄,夫家是藤县人,家中有些田地收租。她嫁过去之后生了个儿子,丈夫考取了秀才进了府学,夫妻俩人便带着儿子搬到梧州,在城中购屋居住,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没曾想却天降这一场大祸!
常青云救的了她一时的清白,救不了她一世。昨日城破,乱兵四散逃窜。有个客军兵丁情急之下便翻墙而入,这一回再也无人能救她了。
“……奴家原是要以死相拒的,没曾想这贼子抓奴家儿子,以此要挟……”说到这里,秋蝉几乎说不下去了。
易浩然点头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虽是失节,一是被人所强,二来也是为延嗣,罪不在你。”
秋蝉默默点头,大约还没有从“失节”这个问题上回过神来。
易浩然道:“只是外面的尸体……”
这下顿时提醒了秋蝉,她惊的跳了起来:“天爷!这……这……可怎么办?!”
“这院里可有地窖池塘?且先将尸体埋藏起来再说。”
“地窖池塘都没有,倒是后院有口枯井……”
“且去收拾了。”易浩然道,“天一亮,若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是,是,老爷说的是。”秋蝉此时完全没了主心骨,下意识间已把他看作依靠了。
俩人一起动手,先将那乱兵的尸体用破芦席绳索包裹捆扎了,再一路搬到后院。
收拾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哗啦”一声是黄豆,秋蝉将半斗黄豆洒在地上,然后趁着乱兵滑倒的瞬间,用堂屋里用作镇纸的一柄铁如意敲破了乱兵的脑袋。
这份机智和瞬间暴发出来的狠劲,让易浩然不由的刮目相看――不是平常女子!
死尸甚是沉重,秋蝉力弱又是裹脚的,帮不上什么忙。易浩然连背带拖,好不容易将尸体运到后院。
后院有个小小的菜园,还有个茅亭,看样子秋蝉死去的丈夫是个很有闲情逸趣的人,太平时节,大约还在这里饮酒品茶,赏花玩月……战乱一起,不但自己死去,连带着老婆儿子都受了一场折磨……真是世事难料……
“这便是枯井。”秋蝉拨开墙边的乱草,地面上是一块木板,易浩然挪开木板,一股水腥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他张望了下,枯井颇深,丢下去十天半月应是无碍。当下将尸体推了下去,重新将木板盖住井口。又在上面覆了一层浮土,免得腐臭气味外泄。
丢弃完尸体,俩人用在廊下将血迹洗刷干净,待到一应痕迹收拾完毕,已经是鸡叫头遍了。俩人半宿折腾,已经是筋酥体麻。易浩然道:“你且将大门要是与我,待我翻墙出去将门上的挂锁去了――这锁再挂着还会招来是非。”
大门挂锁,会被人以为家中无人,反而会引来歹人窥觊。
“开锁容易,奴家开了后门绕过去便是,只是一开锁,髡贼来啰唣又当如何……”
“髡贼素来不扰百姓。只是髡贼破城之后必会来清查户口。小娘子只要当心应对就不要紧。”易浩然道,“只是学生要在后院躲藏一日了。”
秋蝉微微点头,咬着嘴唇思索片刻,决然道:“易先生,你这样躲藏亦不是办法。若是被髡贼发现,反而说不清楚。依奴家来看,你不如算作是奴家夫家的表叔,进城办事被困在城里――暂且在这里歇脚。”
易浩然一想,秋蝉说的有理。她夫家是藤县人,梧州本地自然不知道她的夫家有哪些亲戚,自己冒充下“表叔”,容易糊弄过去。
好在熊文灿的幕府搬到梧州时日不长,自己因为在藤县练兵的关系,在梧州时间更短,城中认识他的人极少。只要不遇到共过事的人,要隐藏下来并不难。
“好,就依你。”易浩然一躬到底,“多谢秋蝉嫂子!”
“你莫要谢了,我们都是落难之人,”秋蝉叹了一声,“只是这称呼要改过来。”
“是,是,学生明白了。”
当下易浩然改名叫“郝冉”,身份是蒋秋蝉的娘家表叔。年轻时外出读书游历,最近才回家乡。此次来梧州办事被困,只能投到这表侄女家。易浩然在藤县练兵多日,藤县的地理环境,人文情况都知晓一二,多少可以糊弄。因为是“少x小离乡老大回”,他不会说藤县话这个问题也有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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