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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这一设想,早在禁中困在内教坊混日子时便已经有了,那就是在神都城中修建一座大剧场,既发挥他的文抄优势,也搞搞文宣建设。
但这件事如果只由他自己操作的话,一则有些勉强,二则也有些犯忌讳。将他姑姑拉进来,既能借助财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他奶奶的戒心,还能巩固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
听完李潼这一设想,太平公主果然流露出极大兴趣,两眼熠熠生辉,拍着李潼肩膀赞许道:“我就说三郎与我趣志相类,果然言思都能入我肺腑!这种戏乐雅事,咱们姑侄岂能落在人后!”
“乐悬庄雅,言有教化大义,但却高悬庙堂,早已经远离世道风俗之外。兴建戏堂,不独乐娱诸众,宣教采风,并在一事。”
李潼也微笑着说道,他并不担心太平公主凭此把持人势,将他排斥在外。
一则彼此本就没有什么立场上的冲突,二则高端的内容生产掌握在他这里。就算未来他姑姑要排斥他,他自己势力也在增长,大可以另起炉灶打打对台。只是现在的模式开拓,还是需要拉着他姑姑一起。
“什么宣教采风,我是不懂,但正如三郎所说,我是不愿安在宅邸,闲散度日。有这样的妙事可忙碌,便不会再觉得昼夜难熬!”
太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竟就要拉着李潼一起去选择地址所在。
抛开别的不说,对他姑姑这份坐言起行的果决,李潼是真的很欣赏。他眼下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索性便跟着同游神都。
这一番游赏下来,对他姑姑的财力,李潼又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所谓洛阳无大宅、长安乏主人这句时谚,在他姑姑身上完全体现不出来。
洛阳城居格局,是有着西贵东贱的一个规律。特别是定鼎门天街两侧坊区,所居多都邑权贵,普通人于此锥立尚且不容易,可是在这些坊区之间,单单太平公主名下园宅便有数处之多。
每一处都占地广阔,不逊于李潼的河东王邸,也看得李潼很是眼红。
考虑到种种因素,最终选了一处位于雒滨坊外、靠近洛南月陂的果园作为剧院的地址。这一处果园占地十数顷,位于上阳宫的正南方、分处洛水两岸,广植桃李梨杏等果木,中秋之际,果实累累,步在其中,果实清香扑鼻。
一俟决定将此处选作建造剧场,太平公主便吩咐随行家奴明日便来砍伐果木,尽快将场地清理出来开始建造。
看到那些长势良好、果实累累的果木,一想到即将要被砍伐一空,李潼便觉得心疼不已,出声劝道这些果木长成也不容易,与其砍伐一空,不如任由周遭途人采摘移植,总好过将这一份天地物力浪费。
听到这话,太平公主望向李潼的眼神有些不同,沉默片刻后叹息道:“膏梁纨袴多骄奢,任性恣意,不爱物力,三郎长在此中,却有仁心自守,这就是能成大事的禀赋啊!良言倾诉,让我惭愧,暂忍几日而已,不能辜负你的劝善。”
说话间,她又吩咐家奴只是拔除围设在果园周围的篱墙并岗哨之类,也不再说即刻砍伐的话语。
李潼听到他姑姑这评价,倒有几分哭笑不得,但也没再解释。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子弟,做不到挥金如土、面不改色,骨子里难免是有些讨厌浪费。
至于他姑姑做派如何,他也不想评价,毕竟人家生在这样的家庭,是有这样的资格。不过见太平公主兴头上还能听他几句劝改变做法,也让李潼对她颇生好感,能听人劝便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一番游赏,天色已经不早,太平公主自归尚善坊家宅。
李潼返回王邸之后,便将田大生唤来,让他明天记得出城组织一批流人劳力去城西洛南月堰果园采摘、移植果木,续补活计。
他并不贪这点物利,但也不妨慷他人之慨,借此让田大生在城外流人们之间刷刷存在感,之后推广故衣社也能更加顺利。
田大生受命之后,又禀告道:“今日数名南市豪商登门拜谒,并多献巨货。不知大王肯否赐席接待,只是留帖待召。”
“还有这种事?”
李潼闻言后愣了一愣,吩咐杨思勖去将王府今日留直的府员唤来,询问一下究竟。他与那些南市商贾可没有什么利益、人情的往来,对于那些人登门也就颇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