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接见的国爵人家,秀眉微微蹙起:“这户人家主动来访,莫非是要索求更多?”
长久愁困,她一时间思计难转,心中虽然有些不乐,但还是匆匆行出上车,急回家宅。到了家门前却不见什么宾客车马,婢女阿归上前言道二郎待客,已经将客人送走了。
杨丽心怀狐疑,登上中堂,便见二兄杨显宗正斜卧软塌,皱眉斥道:“你就这样待客?”
“你让阿姜那个恶奴把我抽打得一身伤痛,我不这样待客,又能怎样?”
杨显宗闷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作吃痛状。
“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我要不是担心折损大王门下力用,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杨丽冷哼一声,而后问道:“贵客登门,是为何事?”
杨显宗从身下摸出一份契文拍在案上,说道:“来送这东西,四妹你几时把西市这铺业典送别人?早年我入神都时还在那里留住几晚,看着买客兴旺,怎么就……”
“你还有脸说!我一个弱女子,若不败坏祖业,哪能求见高第!”
杨丽举手拍在堂兄肩上,杨显宗痛得直接从榻上跳起来,可见虽然有伤痛,但也绝不像他表现那么夸张。
“居然送回来了?有没有什么留话?”
杨丽拿起契文验看无误,先是一脸疑惑皱眉问道,她对这一户人家印象深刻,因为这家人最贪婪,兼有族人直管西市商事,却不想吃到手里的肥肉居然又返还回来。
如果家人还没解救出来,杨丽还要怀疑这家人是作态索求更多,可是亲信铺员们都已经安在东市铺业中。略作沉吟后,杨丽不免眉开眼笑:“莫非又是因为河东大王插手发话的缘故?”
杨显宗姿态别扭的站在一侧,闻言后哼哼道:“四妹你操持家务虽然辛苦,但还是要老实告诉你,我家这些杂事,还不值得大王亲自过问。漫说大王,就连我……
唉,这些事务也不该告你,只是让你明白,此前我是不知家变纷扰,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万事无需你这小娘子操劳。你只道我还将家业典送谁家,之后几日若不乖乖送回,我自有手段让他们明白我家不可轻侮!”
杨丽闻言后眉眼一挑,抬眼见到二兄作态欲躲却又露疼痛状,不禁面露不忍:“真的有那么痛?阿姜也是痴愚,连人气话、真话都听不出。”
杨显宗见堂妹神态放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并谄笑道:“虽然身上痛楚,但见能有助家事,心里也是欢喜的。四妹你责我应当,就算再打一顿……”
“不打了,不打了。”
杨丽摆手笑道:“你这一命,由我收取还是太浪费了。安心从事贵邸,寻暇娶妻生子,就算死也要死在王事里,阿兄你放心,妻子我都会为你照料周全!”
说话间,她将那铺业契书收起,并对杨显宗说道:“回房换了衣衫,咱们去拜谢大王。”
“可、可是大王准我休假几日,再说我眼下这副样子也羞见人,你让我在家……”
杨显宗闻言后,登时一脸为难忸怩。
“让你在家做什么?以前让你归家你不归,现在贪你腹大能食啊!”
杨丽眼睛微微眯起,杨显宗见状不敢多言,一瘸一拐的走出中堂。
中堂站立片刻,杨丽便又返回房间,将失而复得的那份铺业契文并其他几份一同收在一方锦盒中,抬手示意婢女阿归贴身携好。
“人众都已经解救出来,娘子还要亏败家产?”
婢女阿归见状不免好奇,开口问道。
杨丽闻言后则笑起来:“以前确是自折亏败,现在却要更作旺计。此番围困幸解,还不能让人明白财在势中?能够让我忧困欲死的危险,于显贵眼中不过寻常一言。千金怀抱于市,自然是要依傍大枝。河东大王清趣高尚,昨日甫见便豪赠园业,可见思计绝不执迷铜、帛浮华。
阿兄乏于长才,无非豪迈见称,能为大王所重,自因阔襟能容。但这样的闲力食客供养多了,虽高贵门庭、不免用度急缺。我家或无别事可称,唯此一长能补于短。我的拙计,未必能入雅怀,但只要能长在庭前游走,无患不能入心。”
婢女阿归虽然听得很认真,但听完后却是一脸茫然,沉思片刻便也喜笑道:“婢子虽然不懂,但娘子总是对的。能有强人包庇,娘子也不必再吓得昨夜一般、噩梦里还要请求旁人不要打你。”
杨丽听完这话,俏脸转有羞红,闷声道:“哼,只有拙于用智的人才会斗狠角力。项王气力盖世,难阻汉业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