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贼民,让他们知恐知惧,再也不敢有兴乱之念!”
又有人叹息道:“唐家虽以威勇创业,但延传至今,早已经祖风不复,否则又怎么会被妖后篡夺神器?雍王也只是阿武后宫里豢养出来的一个幸徒,又怎么会有轻重、是非之分!朝廷遣其定乱,可见诸武虽除,但仍妖氛浓炽,居然将皇庭祖业的安危托付给这样一个宗家拙幼!”
“最可恨是这竖子寸功未立,贪心已生!拥兵数万不敢举刀于乱民,反而贪图诸家累代辛苦积储!他有贪暴之实,却又想经营兵不血刃的仁义虚名,真是表里不一、奸猾狡诈,不愧是阿武血传!”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纷纷指责雍王这一定乱之令迂腐且不合时宜。但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开口道:“雍王已经军在灞上,那么还要不要按照前计出城迎拜?”
听到这话后,厅堂里气氛霎时间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有人说道:“去还是要去的,毕竟眼下势不在我。雍王再怎么不器,终究身领皇命、统率大军至此。西京暴乱已经让朝野震惊,眼下乡人应该要恭敬事之,不让此子有借机寻衅、穷使威风的借口。”
“还有,洗劫官库一事也该趁机收拾周全。朱雀大街所砍杀和抓捕的乱民,也都要送入军中,以备雍王审问。”
又一名老者开口说道,同时站起身来,望着在场众人沉声道:“此事后续或轻或重,诸位应该各有度量。闲话不必多说,但有哪一家泄露了机密,则我与事诸家共杀之!”
在场众人闻言后,忙不迭纷纷起身表态绝不外泄机密。他们这件事也的确做得周全保密,甚至就连各自支系族人都知晓不多。
原本他们是觉得雍王年轻气盛,渴于建功立威,一旦大军进了长安城,肯定是要先大杀一通。如此一来,就算还有什么痕迹留下来,再通过一番乱搅,物证荡然无存,与事者也可以归入死无对证。
可现在,雍王却是以赈抚为主,这无疑会让西京乱时的许多人事痕迹都保留下来,增加他们暴露的可能。
“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城中闹乱至今,本就全无头绪。雍王新来,想要尽快定乱归序,少不了仰仗咱们乡士之力,事机俱经我手,雍王能察知几分?更何况,窦宣抚至今生死不知。他是朝廷正使,无论是死是活,干系重大。这件事没有定论之前,雍王怕也无心其余。”
听人讲起窦怀让,又有人忍不住好奇道:“是了,这位窦家八公究竟是被何人掳走?闹乱以来,城中各家也在用心打听,但窦八公仿佛消失一般,全无下落。”
“窦怀让何在,不是看究竟何人下手,重要的是谁有能力害他。城中这些乱众,只是一团麻絮,不成气候,但也不是没有例外,那就是盘踞西南坊居的故衣社。这乡社徒众诸多,宣扬假义,蛊惑乡人违抗乡序,实在是滋扰不断,各家都受所困。”
又有人点头说道:“故衣社的确有重大嫌疑,或许就是他们做的。否则几千悍卒,怎么能突然冲出,又消失无踪?一定是有强势徒众在给他们掩护!”
“无论是不是那乡社,窦怀让若活出,那就另做别计。若长久不出,那就只能是这故衣社做的!”
一名老者斩钉截铁的说道,摆明了要将此事扣在故衣社头上,他又继续说道:“今日所议便是如此,准备明早出城往灞上迎拜雍王。还有一点要切记,约束好各家少进子弟,他们不知世务深浅,容易被雍王这样的盛誉少贵所蛊惑,不要让他们与雍王接触太深!”
众人闻言后,纷纷点头应是。雍王去年在西京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也让他们记忆犹新,各自族中少进不乏对雍王仰慕非常者。
他们倒也不排斥自家子弟从游雍王,但眼下却不是一个好时机。还是先应付过长安城眼下的局面,等到秩序恢复后,再仔细考虑该要如何与雍王相处。
当然,他们或还拿不准该以何种态度面对雍王,但雍王主意却拿得很正。
驻军灞上,下令向城中抛射书令之后,李潼便又召集众将,吩咐他们领兵绕城巡警,并下令三日之期前擅自出城者,先以鼓号惊退,不退者即刻射杀!
“凡出城者,统统如此?可是,知殿下威驾至此,城中勋爵诸家或要出城迎拜,该不该网开一面?”
有将领闻言后又请示道。
“不见,如今城内一团杂乱,是官是贼,是正是邪,也难呼名辨之。奉我命者即为顺,悖我命者则为逆!”
李潼摆摆手,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