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以为你对我女儿不感兴趣。”
“这是你们表达对我的认可与尊重,否则我如何信任你们、并为你们强敌作战?我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敌国。”
李瑕说澹澹扫了兀鲁忽乃一眼。
也许是错觉,兀鲁忽乃突然觉得李瑕是想要占领、征服察合台汗国,他之所以一定要朵思蛮就是在为此事做准备。
但他显然做不到的。
她挥散心里这种奇怪的想法,捧起奶酒喝了一口,用慵懒的语气道:“除了要那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干瘦丫头,你还有很多办法让我坦诚。比如今夜就留在这间帐篷里……”
“我要的是让天下所有人知道察合台汗国的公主成了我的侧室,而不是躲在帐篷里偷偷摸摸过一晚。”
此时说的像是男女之间的事,实则指两国之间。
兀鲁忽乃说的始终是妻子或情人,要的是两国的平等,甚至她能够干预到李瑕的国事。
李瑕却是想吞并察合台汗国。
就算现在不行,他也要为以后做准备。
他不遮掩这种野心,堂而皇之地在兀鲁忽乃面前展露这种侵略性。
这让兀鲁忽乃感到很危险,甚至隐隐还生出一些畏惧。
无论如何,她不打算答应这样的要求,澹澹道:“察合台汗国不是好拿捏的。”
“那看来我们不能建立彼此之前的信任了。”李瑕毫不意外,道:“告辞。”
他已站在地毯上,根本不指望兀鲁忽乃答应,从容一挥手,转身便走。
兀鲁忽乃不拦,端起奶酒品尝着,观察着李瑕的背影。
从整场谈判看下来,这个年轻的汉人比唆鲁禾帖尼还有心计。
唆鲁禾帖尼会利用善意与仁慈来感化别人,让人心甘情愿地为她效劳,因为她足够强大。
而李瑕,在选择盟友时也表现得咄咄逼人。
为什么?
忽然,兀鲁忽乃念头一动,有了一种怀疑……因为李瑕没有实力,在虚张声势吗?
会不会是李瑕只有两千兵力,或者说不超过一万,总之远不足以对付合丹,所以才一定要指挥权。
他这么强势,为的就是借她的兵力,且不被看出他的虚弱……
想到这里,兀鲁忽乃认为他还会回头,至少会停一停给她一个再提条件的机会。
然而,李瑕亳不停留就走了出去。
……
“沉住气。”
兀鲁忽乃依旧坐在那,思忖着、等待着。
她其实还是吃不准的。
又过了一会,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踱了几步,掀开帐帘向外看了一眼……
~~
“走吧。”
李瑕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才把马头掉过来,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秦王慢走。”
只见两名蒙古士卒快步跑来,而兀鲁忽乃则从容不迫地走在后面。
李瑕遂向身边的士卒道:“问问他们,是想拦着不让我们走吗?”
一句话,选锋营将军横刀而出,喝道:“你们想要拦我王吗?!”
“误会了,误会了。”赶来的蒙古士卒连忙喊道:“可敦想请秦王回去再谈一谈……”
兀鲁忽乃停下了脚步,看着这样拔刀相向的场面,心中不由在想若双方真打起来,谁能胜?
这一百骑能杀穿两千人的营地,把她和木八剌沙的头都砍下来吗?像是对待火赤哈儿一样。
这个问题她想不出答桉。
她也不需要这个答桉,就像十四年前,她不需要问蒙哥当了大汗是否会对付她。
因为她的眼光让她早早选择了拖雷家族。
今日亦然。
兀鲁忽乃抬起手拦住周围的部下,她则继续向前,孤身走进选锋营的阵列。
她走过一个个凶悍的士卒,走到李瑕马前,抬头,笑了笑。
“秦王,再到我的帐篷里谈一谈?你的要求我未必不能考虑。”
李瑕也笑了笑,道:“你做了对的选择,你会为此而庆幸。”
他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
不是虚张声势。
虽然他的兵力不足。但他心中坚信从长远来看自己处于优势,优势在于他本身。
他不需要倚靠什么兵力人数,什么财力、物力。他从来不从别人和外物身上汲取底气。
他的底气永远是因为他自己。
哪怕今天他只有孤身一人,如同那时在临安大牢之中,他也会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一句“你做了对的选择”。
当年面对聂仲由如此,今日亦然……
兀鲁忽乃抬头看着李瑕,恍然间竟有些呆住。
所谓谈判,实力才是关键。
什么是实力?
偷懒一点,只看兵力就行,五万人、三万人,谁多谁少一看便知。
但仔细些,有更多端倪可以看出实力。
李瑕在风蚀谷一战后,展现出的是比兵力更硬的实力,是直接把战绩推到她眼前。
兀鲁忽乃没有战绩。
她的数次成功靠的是眼光,她需要依附一个强者,就像唆鲁禾帖尼、蒙哥,她擅长选择强者,然后依靠强者成事。
这一刻,她确定李瑕不是在诈她,而是真的很强大,比她原以为的还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