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少了。”
“不少。”
“只有不能捕猎的野狗才会去啃食路边的一点烂肉。我,窝阔台汗的嫡孙,不可能答应。”
“没关系,我不急,忽里勒台大会还有几天,你可以考虑。等你认清了,你会答应的。”
“认清?认清什么?”
“你没有别的路走。”
“别太狂妄。”海都道:“我怕我忍不住把你这张傲慢的脸踩在地上碾烂。”
李瑕道:“你可以选择与我为敌,试试。”
他还是很平静。
但这句话让海都有些下不来台。
片刻的沉默,海都的手指动了一下,像是真想与李瑕动手。
但没有。
他忽然问道:“你陪兀鲁忽乃睡了是吗?”
像是一句题外话。
又像是在问李瑕“你非要护着察合台汗国吗?”
又像是在说“我也可以与兀忽鲁乃合作,到时就是我和她来吞并你。”
李瑕不答。
海都又道:“你如果没和她睡过,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听说你是她的女婿,是吧?女婿。”
他不在乎风度,眼中泛着精光,仔细打量着李瑕,想从李瑕的神色中探知出他想要的东西。
然而,得到的只有一句冷澹的回答。
“你没有资格问这些。”
“是吗?”海都道:“李瑕,你别后悔,过几天我未必会给你这么好的条件。”
他冷笑着,转头,走了。
如果今天,他能向李瑕低头,他也就不是海都了。
要反抗忽必烈,怎么能向更弱的汉人低头?
“我的条件不变,等你答应。我知道你擅长隐忍。”
走了几步之后,海都便听到身后的李瑕这般说了一句……
~~
天光大亮。
“冬!”
随着娘娘庙里的一声钟响,忽里勒台大会的第一天就此开始了。
桌桉被摆上会场,铺上柔软的地毯。
牛羊被架在火上,美酒也被端上……
海都心情不太好,冷着脸与诸王一起落座,很快便有士卒为他端上酒肉。
安狄万则坐在对面。
上首还空着几个位置,兀鲁忽乃、巴巴哈尔都还没来。
“连个美姬都没有,办的什么破忽里勒台。”
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地滴咕了一声,海都转头看去,见是哈答驸马。
对于哈答驸马的抱怨,海都却有别的看法……只要他海都与李瑕谈妥,这就是一场伟大的忽里勒台大会。
至于一个废物有没有摸到女人的屁股,重要吗?
这些废物只是摆设而已。
心想着这些,便听到鼓乐作响,有人走上高台,显然是准备唱歌。
哈答驸马立即又与人交头接耳,低声道:“应该先祭祀啊,要唱也是唱祭歌。还有,连个萨满都没有。”
很快,李瑕的身影出现,哈答驸马登时就噤若寒蝉。
随李瑕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女人,兀鲁忽乃、巴巴哈尔,还有一个陪在李瑕身边的小姑娘应该就是朵思蛮了。
“暂时还不如她额吉有味道。”海都心想。
他在等待着他的计划实现,同时冷眼看着李瑕的安排。
……
“碧空如洗,风起云飞。云飞马跑,驰聘四方。客来问我,此为何方?此为我乡……”
随着钟鼓,已有人开始唱歌,竟是低沉古朴的蒙古语,且把歌词编得颇有古意。
海都环目望去,发现围在会场周围的至少有千余蒙人兵士,个个参与到了这首歌里。
千余人的声音汇聚,使得它有些像战歌。
但不是战歌。
“河水长,秋草黄,我愿家乡,战火不燃,和平安详。雁飞南,琴声扬,心在家乡,和平安详……”
海都不悦地皱了皱眉,极不喜这样愉悦轻快的调子。
他也很会唱歌,但唱的是更霸道的战歌,带着血和征服的豪迈。
然而,回头一看,只见哈答驸马虽然一脸嫌弃,但还在低声跟着唱。
“白毡房,红太阳。天可汗,蒙与汉,共浴地久天长……”
唱到这里,哈答驸马大概觉得这样的词句不妥,声音愈低,却被李瑕扫了一眼,吓得推倒了桉上的酒杯。
海都听得声响,转头扫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竟有些被这歌激怒了。
又熬了许久,这种无聊的开场才结束。
像是李瑕算准了这是他海都能忍受的最长时间。
“诸位黄金家族的子孙!”作为场上年纪最大者,哈答驸马站起身来。
“自从六年前蒙哥汗驾崩以来,大蒙古国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大汗……”
海都懒得听这些鬼话。
杀蒙哥的凶手此时就坐在那里。
那所有的言语都只是欺骗,毫无作用。
他只盯着李瑕。
但在数不清的废话之后,李瑕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场上一阵哄然,海都才发现,居然是哈答驸马首先提出了李瑕的要求。
“我认为应该拥立蒙哥汗之子,昔里吉为大汗……”
如果说这件事并不出乎意料。
接下来哈答驸马所说的才叫卖国求荣。
“现在哈拉和林已落入叛贼忽必烈之手。我认为,昔里吉大汗继位后,该往六盘山行宫驻跸,在六盘山号令各个兀鲁思……”
海都倏然看向李瑕,眼中已带着愤怒。
把大蒙古国的都城迁到李瑕治下,这是侮辱。
这已经逾越了谈判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