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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随你怎么办吧,写封信否认我的说法——尽快揭露我的谎话。
我想,你生来就是我的冤家。
只剩一口气了,还让我叨念过去的事来折磨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是不会经不住诱惑,去干那种事的。”
“但愿你能听从劝告,忘掉这些,舅妈,宽容慈祥地对待我——”
“你的脾气很糟,”
她说,“这种性格我到今天都难以理解,九年中,不管怎样对待你,你都耐着性子,默默无声,而到了第十年,却突然发作,火气冲天,我永远无法理解。”
“我的脾性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坏,我易动感情,却没有报复心。
小时候,有很多次,只要你允许,我很愿意爱你。
现在我诚恳希望同你和好。
亲亲我吧,舅妈。”
我把脸颊凑向她嘴唇。
她不愿碰它,还说我倚在床上压着她了,而且再次要水喝。
我让她躺下时——因为我扶起她,让她靠着我的胳膊喝水——把手放在她冷冰冰、湿腻腻的手上,她衰竭无力的手指缩了回去——迟滞的眼睛避开了我的目光。
“那么,爱我也好,恨我也好,随你便吧,”
我最后说,“反正你已经彻底得到了我的宽恕。
现在你去请求上帝的宽恕,安息吧。”
可怜而痛苦的女人!
现在再要努力改变她惯有的想法,已经为时太晚了。
活着的时候,她一直恨我——临终的时候,她一定依然恨我。
此刻,护士进来了,后面跟着贝茜。
不过我又呆了半小时,希望看到某种和解的表情,但她没有任何显露。
她很快进入昏迷状态,没有再清醒过来。
当晚十二点她去世了。
我没有在场替她合上眼睛,她的两个女儿也不在。
第二天早上她们来告诉我,一切都过去了。
那时她的遗体已等候入殓,伊丽莎和我都去瞻仰,乔治亚娜嚎啕大哭,说是不敢去看。
那里躺着萨拉·里德的躯体,过去是那么强健而充满生机,如今却僵硬不动了。
冰冷的眼皮遮没了她无情的眸子,额头和独特的面容仍带着她冷酷灵魂的印记。
对我来说,那具尸体既奇怪而又庄严。
我忧伤而痛苦地凝视着它,没有激起温柔、甜蜜、婉惜,或是希望、压抑的感觉,而只是一种为她的不幸——不是我的损失——而产生的揪心的痛苦,一种对这么可怕地死去的心灰意冷、欲哭无泪的沮丧。
伊丽莎镇定地打量着她母亲。
沉默了几分钟后,她说:
“按她那样的体质,她本可以活到很老的年纪,烦恼缩短了她的寿命。”
接着她的嘴抽搐了一下,过后,她转身离开了房间,我也走了。
我们两人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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