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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风总是毫无预警便冷硬起来,像是有个天外之手,每到特定的时间点,立刻修改气候模式,连个过度都吝啬给予。
赵鹤缩了缩脖子,把外衣裹得更紧。
此时的他正走在院系楼区的大道上。
当然,仍是同来时那样,贴在路一侧,蹭着一棵棵大树往前走。
月光下,树影斑驳,干枯交错的枝丫竟有一种繁茂的错觉。
他深色系的衣着完美藏进了这暗影中,加上他刻意减缓的速度,放轻的脚步,使得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求实楼已过,艺馨楼就在眼前,而格物楼的歌声已彻底听不见。
赵鹤自认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这样的夜里,他忽然希望队友的歌声能再陪伴自己久一点,那么只是几分钟。
身后求实楼顶的浓烟已基本消散,只剩下淡淡几缕,似有若无地往夜空上飘。
赵鹤收回目光,心里定了主意——不回食堂。
距离队伍分散不过半个夜晚,他总觉得鲁班楼的周一律、乔司奇也好,艺馨楼的吴洲、冯起白也好,不该也不会回食堂。
这种推测其实没有任何依据,说白了就是第六感。
但人的第六感有时比缜密推理还要可靠。
因为它出现得非常神奇,故也可精准得无需道理。
当然如果硬要分析也并非不行。
换位思考,假如诱敌的是他,他也不会立刻返回食堂,而是会就近选择栖身处,随时等待队友胜利或者需要支援的消息。
而现在,自己就是这个“消息源”
。
责无旁贷,他需要将“宋斐、戚言和何之问已经成功潜入格物楼,并准备在明天夜里对收音机发起冲锋”
的战况传递给战友,哪怕只能从鲁班楼和艺馨楼里选择一处。
于是问题来了,究竟是就此停靠,去往艺术,还是继续前行,投奔建筑?
咔。
赵鹤虎躯一震,思考同脚步一并骤停。
那是某种东西裂开的声音,裂缝应极其细微,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小到如果不是他在纠结之中将原本就放缓的步子放得更慢,更轻,绝逼就要忽略。
可放眼周围,只有空荡的柏油路,别说丧尸影子,就连花花草草都几乎没有,唯一能称得上物体的只有自己倚靠的……
等一下。
赵鹤忽然定住,随后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头。
此时的他不偏不倚,正好立在一棵树下,而距离他头顶一米左右的地方,一根不算粗壮的树枝上正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人”
。
这黑不是指光影,而是单纯的指对方,从头到脚全部烧焦,仿佛炭人,脸也没能幸免,黑黢黢的五官几乎糊到一起,眼睛也睁不开,一些皮开肉绽的地方还在往外流着透明液体。
这是副太过惨烈的画面,距离如此之近,冲击如此之大,竟让赵鹤一时忘了反应,大脑完全空白。
突然一声咔嚓,树枝彻底断裂!
“炭人”
急速落下,赵鹤猝不及防,任凭对方咚地砸在自己脚边。
对方的身体撞向地面,手却落在赵鹤脚上,下一秒那手仿佛有了自主生命力,在身躯尚未从撞击中复苏,仍无意识挣扎蠕动时,擅自紧紧抠住了赵鹤绑得紧紧的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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