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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
她满脸泪痕地进门,直接走到白荣信面前,显然是一路哭过来的。
白荣信拍着她的肩膀,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在这消息对他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刚才对老夫人说的话,也是勉强的安慰罢了。
王梓薇作为堂嫂,理该劝慰,走过来拉着蒙庆云坐到玫瑰椅上,轻声地安慰她。
蒙慧云虽然一贯对蒙庆云有些不服气,但那不过是女孩儿家的好胜心,此时也很同情对方。
包括送走永康侯母子回到乐寿堂的蒙挚,也是只能好言好语地劝说罢了。
不过一会儿,底下人来报,胡一枪带过来了。
大家这才收拾泪痕,各自落座。
胡一枪进来,冲着老夫人跪倒,哀戚地道:“小人无能,没保护好二官人。”
老夫人心里难受得要死,扭过身,理都不想理他。
蒙庆云一面用帕子擦着眼泪,一面借着帕子的遮掩,偷偷地打量此人。
胡一枪身材高大魁梧,浑身充满矫捷的力量,不愧是上过战场打过倭寇的,脸上果然如崔妈妈所说,一只眼睛戴着眼罩,是个独眼龙。
白荣信道:“你先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仔细说清楚,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
胡一枪便陈述起来。
“早前二娘子病重的时候,大娘子说恐怕不能好,安排小人去莱州给二官人报信。
到了莱州,二官人得信之后,便跟上官告假,带着小人与几名随从一同回程。
到了沂水县时,在驿站投宿,正好便接到了家里的信,二官人得知二娘子过世,十分悲痛,当夜写了丁忧的辞呈叫人送回莱州。
谁知那夜流民作乱,攻打沂水县城,二官人因为悲痛不能入眠,在驿站外夜游,战乱中被流民裹挟,小人和随从们试图抢出二官人,可是流民之中有许多通缉要犯、游侠儿并地痞流氓,小人等寡不敌众,不仅没救出二官人,反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小人等怕流民伤害二官人性命,便说出二官人莱州知州的身份,那些流民以为奇货可居,愈发挟持了二官人,看守得十分严密。”
“后来沂州刺史率兵平乱,流寇不能抵挡,节节败退,一路溃逃,原来打算挟持二官人与官府谈判的计划,也始终无法实行。
小人等被流寇裹挟着一路逃到沂南地界,他们抢了当地的商场,妄图走水路逃过官兵围剿。
然而船到江心,他们竟发现了二官人已然辞官的事实,认为二官人失去了利用价值,便将二官人和小人等都扔进了沂河之中。
小人命大,当年打倭寇的时候在军中学了水,侥幸挣脱绳索,逃出一条命,但二官人和那些随从,却……”
胡一枪低下头抹泪,话也说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很悲观了,都知道蒙津不会水,被扔进那样深的河里,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呢。
堂内又是一片女眷们的低泣声。
白荣信却依然保持着理智,道:“你既然逃出生天,可曾报知当地官府,叫他们救人?”
胡一枪忙道:“小人逃到岸上,立刻便找到了沂南县衙,县令得知此事,也十分重视,当即派兵下水捞人,捞了一天一夜,一无所获,县衙便灰心了,加上当地民乱沸腾,四处需要平乱,县衙更不能为二官人之事上心,小人数次恳求,对方始终敷衍,小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听了这些话,老夫人先大骂起来:“这些狗官,怎不把我儿的性命放在眼里!”
一面骂,一面又忍不住痛哭。
胡一枪陈述的时候,蒙庆云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他。
如此条理分明,又处处凸显自己的忠心和尽职,真像事先就编好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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