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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夏至。
胤禛独坐在书斋,品茗观书,他向来怕热,窗棂两边早早垂下了湘妃竹帘。
竹帘轻轻一响,李青小心蹑脚步入,轻声请示:“爷,傅尔多求见。”
胤禛放下书卷,抬首示意:“让他进来吧。”
一身型魁梧,眉目刚毅男子掀帘而入,折身行礼后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胤禛微微凝目:“来了怎么又不说话?是说不出口吧。”
傅尔多脸色微变,脸庞有些涨红,睁目道:“爷,说就说,我就是不服年羹尧。”
胤禛依旧目光清定,淡淡道:“这府里你虽文武皆通,但行事过于鲁莽,还需历练。
如只单论忠厚,傅鼐第一。
可要说到有才,能做出番事的,还数他,你不要不服。”
傅尔多急道:“爷,可那小子人品不地道,爷让人大力保举他,难保日后他无二心。”
明晃晃的光线退了去,沉闷的室内一阵凉爽,风大了起来,卷得竹帘噼啪做响。
胤禛起身踱步至南窗前,原先骄阳似火的午后,风卷阴翳,恍惚有雷声隐隐自天际而来,是要下暴风雨了,这天气太沉闷。
他既已听到了雷声,难道还不采取措施,就这样静等着狂风暴雨的洗劫吗?
沉默片刻,胤禛转身拍拍傅尔多肩膀道:“天既要下雨,就该早做准备,别等淋湿了,连替换的干净衣裳都没件。
年羹尧在翰林院待的时间够久了,该出来做点事。
至于以后的事,傅尔多,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的爷吗?任他年羹尧如何能耐,只怕有他见不到之处,断无你的爷不能虑及之地!”
傅尔多听罢,低头思索,毫不掩饰钦佩地点头,坦然道:“爷,奴才错了,是奴才多虑了。”
他不禁感叹,四爷他静雅沉敛却又实是自负果敢啊。
李青在外示意有事要禀,语透惊慌。
胤禛示意其入内后听完回禀,倏然蹙眉,即随李青离去。
这天热得突兀,刚还蝉声嘈嘶个没完,忽地风卷群云,天空阴翳,让人痛快得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能美美睡上一觉。
天冬疾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宛琬的美梦,“格格,格格,出事了,李主子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天冬跑得满脑大汗,脸庞紫红,喘着粗气道。
宛琬心头一急,跳起身来,“早上去姑姑房里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胎儿忽就保不住了呢?”
“听秋梨说昨夜里开始,侧福晋就有点见红,想着太晚了也没惊扰。
今早上好了,秋梨原想回禀了福晋,让大夫再来瞧瞧。
可李主子说,反正大夫明日例行会来,既然好了也就别一惊一咋的。
不想响午才睡了会,下面突就大出血了,止也止不住,大夫说只怕胎儿侧福晋都难保了。
他还说——说侧福晋是因为日日闻迷迭香的气味才会出事的。”
什么?迷迭香孕妇是不能闻的吗?宛琬猛听傻了,慌忙着屐奔了出去。
宛琬还未踏入偏室,就闻人语:“……这迷迭香于常人自有百般好处,但因它能让人血液流动加快,所以维独对有孕之人是大忌,这香,侧福晋是万万不能闻的!”
一男子声音急促道。
不待那人音停,年佩兰慌出声辩解:“迷迭香是宛琬说既能镇静安神、缓解紧张又可提神醒脑,让人开胃有诸般好处,我才好心提醒的,怎知它对孕妇竟是大忌呢?这怪花原也不是我让人从外找来的,那找来的人才该知迷迭香的禁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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